又一缕清晨的阳光洒在了威水镇的城墙上,这个在明兰帝国西部的古镇,又开始了平静的一天。
两个睡眼惺忪的城门卫兵打着哈欠推开了城门,在自然的召唤下,跑到城门外的树林里,开始与自然进行亲密的沟通。
“喂,你不要每次在这个时候都拿根香蕉好不好。”
“摸着这种程度的香蕉,我能产生美好的联想,能让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
“老温,听说你的退役年龄推迟到55岁了?”
“你要是非提这个,我就提你的7厘米和1分钟。”
“好吧……”
“老条,关于55岁退役你有什么感想?”
“该死的左明扒皮……”老温恨恨诅咒着左明秀的名字。
纠察组来后,左明秀的钱袋子就一点点瘪了下去,把他心疼得要死,但慑于美女蛇的威名,他也不敢提高税赋,于是就出台了延长工作时间的政策,那些退役的老兵也被拉回来重新上岗,这让当地的居民很是不满。
人们纷纷在便池等容易让人接近的地方画上他的头像,以便随时瞻仰,并把本地特色小吃改名为“油炸左明”以表达对他深切的敬意。
当然,在表示对人们的感谢后,左明秀大人还是分别收取了肖像费和冠名费,并好心提醒大家,雨水也是左明秀大人的,明年开始收费。
“雨水淹了俺家的地,给赔钱吗?”
“赔你妹。”左明秀大人回答地很干脆。
于是,人们更加热切地用不同方式表达对左明队长的感激。
卫兵老温和小贾就习惯在与自然沟通时慰问左明扒皮。
“小贾,你解腰带的动作很快么。”
“没办法,熟能生巧嘛。”
“这么说……”
“嗯……”一丝得意的微笑绽放在嘴角,解腰带的熟练程度能从侧面反映男人某方面的 经验和阅历。
“你的尿频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小贾猛地一个激灵,怕是以后和自然沟通都会有些困难了。
“老温!你个混蛋!我和你拼了!”气急败坏的小贾抽出腰带追着衣衫不整的老温跑进了树林。
就这样,一个卫兵干净利落地抽出腰带,一个卫兵提着裤子,两人迫不及待地跑进树林。
不明真相的路人看到这一幕,眼前不禁浮现出了一幅幅罪恶的场面,不由感叹:“威水卫的风气,糜烂至此啊……”
跑在前面的老温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他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转身看是什么东西这么不长眼,敢绊他温大爷,这一看不要紧,把他吓了一跳,那个东西竟然抖掉身上的落叶慢慢站了起来,竟然是个人。
待看清那人的模样时,他急忙敬了个礼:“左明大人!”
从地上爬起来的人正是左明秀,感情被严重伤害的黑袍女子可没什么好心情把他送回房间,越想越气的她干脆把这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扔在了城外的树林里。
阳光照在左明秀年轻俊秀的瓜子脸上,却照不出这个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阳光和活力,苍白的脸上泛出两团不健康的红晕,褴褛衣衫像碎布条似的挂在身上,干涸的血液凝在身上和衣服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最可怕的是哪双曾经明媚的眼睛,此时已深深地陷入眼窝里,只有无尽的沧桑和悲痛。
见到左明秀这个样子,老温吃了一惊,在他以往的认知中,这种眼神是绝不会出现在大人眼里的,即使是当年大人从德林卫被发配来到这里,也是一副笑呵呵、不以为意的样子,谈笑风生地带着他们捞钱、把妹、逛窑子。
锦绣前程尽毁都没有使他颓废,那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把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
老温急忙解下随身的水壶,倒在手帕上,为左明秀擦拭身上的血污,小贾也赶快脱下他身上碎成布条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披了上去,但是他奇怪的发现,左明秀的衣服虽满是刀口,还有几个恐怖的大洞,已和渔网没什么区别,但他身上却没有一丝伤口,除了衣服上的血斑,皮肤上竟是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甚至比刚出生婴儿的皮肤还要细嫩。
他们虽然对左明秀有这样和那样的抱怨,在私下里把这个无耻的长官不知道骂了多少遍,但是,比起那些表面威风凛凛的长官,他们却由衷的爱戴这个没有一点官架子,带着他们吃喝玩乐,还极其护犊子的年轻长官。不说别的,左明秀一到这儿来,光是他们的灰色收入就比以前干拿饷银多了不知多少倍。
在两名士兵殷勤地服侍下,左明秀的外表才恢复了一点精神,但是那双空洞的眼睛依然没有一丝生机,像木头人似的任由老温擦拭自己的身体。
一缕阳光射入了他无神的双眼,他才有些艰难地抬起手,揉揉惺忪的睡眼,可恶,头还是有些痛。
他麻木地摇摇头,转动着僵直的脖子,脖颈处发出骨骼清脆的响声,呆滞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有些茫然地问:“这是在哪儿?”
这个大智若愚的问题把二人问得一头雾水,他们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左明秀大人对他们知识储备的又一次考验,于是小贾小心翼翼地回答:“大人,按照太古时期的称呼,这里是地球,按照现在的叫法,这里是光明大陆,如果在具体一些,这里是隶属于西林十三省的威水镇,您现在脚下所站的这片土地,是威水镇外的小树林,大人,您从火星来,一路还顺利吧,我代表地球人民欢迎您……”小贾和左明秀开了个太古时期的玩笑。
左明秀却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兴致,兴致索然地挥挥手,揉着发痛的脑袋,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
灰袍人的狞笑、断裂的躯体、爆起的血雾、痛苦的嘶喊、毁天灭地的力量、灰袍的碎片……
最后,一张绝美的容颜又浮现在他脑海中,如梦如幻,她穿着如云的黑袍,绝美的脸上点点晶莹……
一丝剧痛如嫩芽破开土壤,顽强地从他脑海中生出,他捂着发痛的脑袋,努力地回忆着黑袍女子那张熟悉却陌生的容颜……
你到底是谁……我怎么觉得曾那么深沉地爱怜过你……
忽然,凌清菡倒在自己怀中的情景出现在眼前,他的记忆在凌清菡倒下那一刻打断,他以为凌清菡已经香消玉殒,抬起苍白憔悴的脸庞,沾满碎叶和尘土的头发凌乱地在风中飘舞,他发出了痛苦的嘶喊:“清菡!”
悲恸的喊声惊起了无数飞鸟,传向遥远的天际。
“好像有人在叫我名字?”趴在齐林背上的凌清菡自语自语着,此时她已经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与美女蛇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齐林的脊背更可靠和留恋的地方了。
她随即把刚才听到的那声叫喊抛在了脑后,脸紧紧贴在齐林的脖颈间,细若蚊声地问道:“小林子,我们把这个宝宝生下来好不好?”
宝宝这两个可爱的字眼就如从九天之上奔下的一道惊雷,把齐林雷了个外焦里嫩,欲仙欲死。
早已不堪重负的他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把腰闪断,他无比惊惧地喃喃着:“宝。宝宝。生。生下来?”
“怎么!你不愿意吗!你都对人家做那些事了!你想不负责任吗!”说完她狠狠地在齐林腋下掐了一把。
也许是天性,所有的女孩都知道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在哪里。
接受过最严酷训练的情报头子齐林发出一声震耳的哀号。
“做。做了那些事。”回过味儿来的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诅咒着左明秀:“左明秀,你个混蛋,你到底做了什么!”
想想背上的小魔鬼如果将“那些事”告诉她叔叔,还挺着肚子摆出一副失足少女哭天抢地的逼婚架势,齐林顿感如坠冰窖,凌羽明不把他砍成一百八十八段喂狗才怪!
想到凌羽明那张从红到黑,从黑到紫的老脸,齐林两条腿好像踩在棉花上,用不上一点力气,他觉得这个黑锅实在是背得太冤枉了。
他苦着脸问道:“左。我都做了什么?”
凌清菡的俏脸马上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讨厌!你非要人家说出来,你可真坏。”
嗲嗲的声音让齐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那是不是很疼。”齐林小心翼翼地问,那句“把宝宝生下来”不禁让他往最无耻的方面想去,同时在心里把左明秀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一百遍。
也许是个男人,都会这么想。
可是。
纯洁的犹如一片白雪的凌清菡哪里知道男人们龌龊的思想,接吻已经是她最大的底线了,她现在只想靠在齐林温暖的脊背上,生怕齐林把她丢在地上让她自己走。
鼓鼓的俏脸贴在齐林的脖颈上:“是啊,人家现在还很痛的,而且腿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的。你对人家做的那些事,你可要负责哦,你可不能丢下人家不管哦。”声音越来越小,小脸越来越热,一方面是撒娇,一方面是昨晚崴了脚,真的有些痛,真的没有力气。
“啊!左明秀你个禽兽!我要宰了你啊!”齐林心里的一万头草泥马在咆哮着。
“小林子。你说咱们的宝宝会像谁呢。”细细的声音已经弱不可闻。
“会。会像左明秀吧。”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的齐林失神地自言自语着。
“啊!你个混蛋!”又是用力一掐!
“嗷!”齐林像一头发情的公狼哀嚎起来。
“小林子,你是不是嫌弃人家了。”听到左明秀这个名字,凌清菡的眼睛有些微酸,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人家一开始可能是对他有一点感觉啦,只有一点点哦,可是你那么勇敢,又对人家做了那些事,人家现在。现在喜欢的是你啦。”玉璧紧紧环着齐林的脖子,再也不想松开。
被勒得喘不上气的齐林脑子里只有“那些事”、“生个宝宝”、“很痛”这些龌龊的词汇,然后这些词汇在他那肮脏的脑海里,形成一幅幅令人遐想连篇的画面。
“怎么了!你真的嫌弃人家了!”看到齐林不说话,凌清菡真的有些着急了,“那你放开我!让我下去!放开我啊!”凌清菡使劲扭动着丰满的翘臀,两手劈啪作响地用固定频率拍着齐林的后脑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齐林的脖子上。
被拍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的齐林顾不得整理发型,急忙紧紧把她两条玉腿夹在臂下,用脊背撑住她可爱的小屁股,心疼地说:“别闹!你刚刚。刚刚才。才做了那些事。太用力会更疼的!”
看到齐林如此关心自己,凌清菡马上破涕为笑,不再挣扎,红着滚烫的俏脸,嚅嚅啮啮地说:“其。其实你对人家做那些事的时候,人家是不疼的,还是很舒服的。”
“呃。”齐林差点跪在地上,“真。真的很舒服?”心里的一万头草泥马又开始了奔腾,清菡啊!你是个单纯的妹纸啊!你不应该觉得舒服的啊!即使舒服你也不能说啊!左明秀啊!老子要宰了你啊!啊!
“呀!小林子!你最坏了!”凌清菡像个受惊的鸵鸟,娇小的脑袋埋进了齐林颈后,回忆起那温暖的怀抱,和那炙热而青涩的一吻。
“小。小林子。”凌清菡一双羞涩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嗯?”
“这。这里没人我们要不要。”滚烫的气息从凌清菡娇俏的鼻子中喷出来,“要不要。再来一次。”声音中有些羞涩,有些憧憬,有些期盼。
“噗通!”齐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讨厌!小林子!你这么性急!”凌清菡又在原来位置狠狠掐了一把。
但浑身僵硬加颤抖加。加某部分坚硬的齐林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在。在这里么。”齐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滋润了下火燎般的嗓子,失魂落魄的眼睛扫视着四周,四下无人,太阳当空照,花儿对他笑,小鸟好像在对他说着“搞。搞。搞,”
不过,
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啊!
他哆嗦着颤抖的嘴唇,无比羞涩地问:“这。这样不大好吧。”声音里有些期盼。
“哦。那算了。”
“别!就在这儿吧!”
她安静地伏在他坚实的脊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忍不住颤抖着,小手攥得极紧,手心浸满了香汗,她在等待着,期盼着。
齐林偏过了头,看着少女渐渐凑来的芳唇,迎着少女如兰的喘息,等待着少女献出最珍贵的。
不过,很快。
他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大姐,我现在在背着你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人的脖子是不能扭转一百八十度的啊!
于是。
聪明的齐林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我。我喜欢被动。”齐林娇羞地低下了头。
于是。
凌清菡僵住了,刚才的旖旎瞬间不翼而飞,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虽然有些留恋初吻的感觉,主动索吻已经是她极限的极限了,没想到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比她还喜欢被动。
情窦初开的女孩儿的憧憬被破坏是件很可怕的事。
于是。
她张开了嘴,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齐林的后脖颈光溜溜、肉嘟嘟、软硬合适,粗细适中,口感非常好。
狠狠一口咬下。
“嗷!”
“嗷!”远处的幻林传来几声发情母狼的迎合声。
咬完后,她一脚狠狠踢在齐林的屁股上,撅着小嘴没好气地说,“走!”
“这。这就没了?”齐林无比哀怨,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刮子。
“你偷亲我一下,我咬你一口,这下扯平了!”凌清菡气鼓鼓地说,又在齐林屁股上踢了一脚,“快走!”
“呃?偷亲了一下。”齐林有些明白了,他艰难地转过头,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说。只是亲了一下。”
“讨厌!那你还想做什么!”凌清菡羞愤地白了他一眼。
“那。小宝宝。”
“亲一下不就有小宝宝了吗?”凌清菡眨着纯洁的眼睛问。
齐林绝倒。
就连凌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都以为接吻就会有爱情的结晶,齐林意识到普及某项教育已是刻不容缓、大势所趋、势在必行。
“快走啦!人家饿啦!人家要吃王记包子!”凌清菡使劲拍着齐林的脊背,手舞足蹈,不知为什么,她现在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王记的包子。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低下头,不再说话。
齐林也低着头,不再说话,像一头沉默的老驴,驮着凌清菡向威水镇走去。
两人似乎在同时想到了一个人,气氛有些尴尬。
不过,一个出色的情报人员首先是一个出色的演员,把演技发挥到极致的齐林很快就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把闷不做声的凌清菡哄得咯咯直笑,两人返回了威水镇。
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容易轻易地忘掉忧愁,忘掉那些昙花一现的情愫,甚至忘掉那些曾经走进过自己心中的少年。多少年后,她们可能会靠在爱侣的肩膀上,忽然想起某个坏坏的微笑,想起某张早已忘记了内容的纸条,想起细雨中伞下的某个人,想起某些莫须有的暧昧,想起那个偏执而纯真的年代,然后对她们的爱侣说:那些年,我有过很美的青春。
由于凌家侍卫精英损失殆尽,齐林只得临时担负起了凌清菡的护卫工作,当然这个机会是凌清菡临时任命的,这样她以后就能正言顺地奴役,哦不,是接触她的小林子。
只不过,齐林这个侍卫长当得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生宝宝”事件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他可真怕这位姑奶奶再搞出什么新花样来蹂躏他脆弱的心脏。
不过,惨痛的经验告诉齐林,这种蹂躏,不是光小心就能提防得了的。
两人吃过早饭后,凌清菡甜蜜地靠在齐林温暖的臂弯里,徜徉在威水镇的热闹的街道上。
“我有点饿了。”凌清菡摸着鼓鼓的肚子。
“你不是才吃过吗?”齐林抽搐着眼角,看着她肚子隆起的程度,自己都觉得有些撑。
“人家光顾得上看你了,都没吃什么东西,只是有一点点饿啦,吃一块点心就好了。”凌清菡不依不挠地撒着娇。
“嗯,早晨饿肚子总是不好的。”一身鸡皮疙瘩的齐林马上打圆场,同时,替刚刚那三大碗盆光碗净的麻辣烫感到不值。
点心吃完后五分钟。
“要不要再吃碗面。”凌清菡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在一处面店前停下了脚步,狠狠地吸了口面店里传来的香味,扯着齐林的衣角“征求”他的意见,眼神里满是可怜楚楚的哀求。
“呃……这个……”齐林擦了擦冷汗,摸了摸渐渐瘪下去的钱包,深深地吸了口气,强挤出一个理解的微笑,“吃饱了才健康。”
刚吃完面……
“听说那边刚开了家小吃店,要不要去尝一尝?”擦着唇上的面汤,她再次把“征求”的目光转向了齐林,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嗯!”齐林也干脆豁出去了,用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的语气回答,“想吃,那是福气啊!”
“哇!这个也不错!”
“哇!那个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哦!”
凌清菡雀跃地穿梭在食品一条街上,像个小老鼠似的左叼一口,右啃一块,沉浸其中,不亦乐乎。
不知左明秀如果知道自己一手创办的小吃街远远比他本人更能获得凌清菡的青睐,会是什么感觉。
满头黑线的齐林,在脑中拼命地安慰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猪。”
三个小时后,被整得心力交瘁的齐林终于拎着一大袋水果走在了回去的路上,他终于对左明秀那句“每个好看的女孩儿都是吃货”有了深刻的理解。
凌清菡意犹未尽地大口啃着西瓜:“我真的只是有一点点饿。”
“……”
既然身为临时侍卫长,齐林对于一些后事的处置还是要和凌清菡商量的,但现在的凌清菡不要说是美女蛇,连美女虫都谈不上,只是嘿嘿地自顾自傻笑着,一会揪着发丝,一会捏着衣角,无论齐林汇报什么,她只有一句话:“嘻嘻,都听你的。”
“凌小姐,您别再往嘴里塞东西了,您吃了不少了。”
“嘻嘻,都听你的。”又抓了一大把坚果塞进嘴里。
“凌小姐,您不是说听我的吗?”
“嘻嘻,都听你的。”又是一把饼干。
“凌小姐,您别这样,属下害怕。”
“嘻嘻,都听你的。”
“……”
这让习惯了美女蛇架势的齐林一阵无语,他甚至有些怀念凌清菡盛气凌人小魔女的样子了,但几经努力,他对这个沦为天然呆的傻丫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只得亲自对后事的处理做了部署,向凌清菡告退,“凌小姐,属下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
“嗯!小林子,你要多来看我哦。”凌清菡坐在床边,雪白的脚丫晃动着,看得齐林一阵眼晕,有些不舍地说,“你先回去休息吧,做个好梦,一定要梦到我哦!”
“凌小姐,您这话说的,真矛盾……”
少女的情怀宛若一首清雅的小诗,优雅而平淡,有那么一点点青涩,有那么一点点羞意,有平仄的韵脚,也有难言的情愫。
左明秀便是这首小诗的开篇,他的出现惊扰了少女若水般平静的流年,从此她的心中便有了个朦胧的影子,让她惊慌,让她思念,也让她心动。
两人若有所知却不曾言明,但这些终究只不过是一种朦胧的情愫,也许经过岁月的沉淀,这种情愫会萌发出那种割舍不断的情感,但或许是造物弄人,最初的爱恋总会携一丝遗憾,带一丝感伤,最终飘向未知的彼岸,只剩那份思念偶然一现。
黑衣人的出现就如命运中的注定,像小诗的句点一般,将这段未曾萌发的情愫割断,并取而代之,因为,那个黑衣人的身影让她真的动了心,动了心就有了决定,那便去爱。
可惜的是,那个黑衣人是左明秀,却更是齐林,因为后者在命中注定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于是,她爱上了她的英雄,爱上了在正确时间出现在正确地点的那个人,也就是齐林。
无关对错,无关忠贞,只与人品有关,左明秀无异于是个人品差到了极点的人。
当然,人品差的原因还是和某人恶俗的生活习惯分不开的,在后来凌清菡问他为什么偏偏要穿黑衣服时,左明秀的回答很简单:“耐脏,显瘦……”
返回屋中的齐林提起笔,皱着眉头开始写从事他最头疼的工作——写密信。
写密信原本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将要点和情报交代清楚便好,但这正是齐林的软肋,从私塾起作文就没超过七分的他,任何文字工作都是一件痛苦的折磨。
痛苦的不是写什么,而是他明知自己写的是垃圾还要写,更痛苦的是他写个垃圾都很慢,因为骄傲的他总是尝试着不要让那些拼凑在一起的文字显得如此垃圾,更更痛苦的是,不管怎么努力,他写出来的还是个垃圾,当然最痛苦的是,他连垃圾都写不出来。
也不知用了多长时间,耗费了无穷的脑力,他终于写完了不足百字的密信。
折好刚刚写完的密信,装进了拇指大小的信筒,一只雪白的信鸽受到召唤从天而降,齐林将信筒捏在手中,犹豫了很久,最终将扔进了火炉:“这次,还是算了吧。”
火光映红了他秀美的脸庞,眼中倒映着炉中的火苗,忽隐忽现。
如果说少女的心思是小诗,那么男人的心思就是简单而复杂的选择题,选择题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爱或不爱,要或不要。
但男人总希望能在这单一的选择中做出复杂的答案,他们一边想着所有的女孩儿都能跪倒在脚下哭喊着:“帅哥啊!求求你临幸我吧!”又一边想着要保持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此所谓成功男士必修课之——终极暧昧。
齐林也一样,他即使再冷傲不逊,心中也始终有一处最柔软的地方,那就是凌清菡,他像一个兄长一般陪了她十三年,对她的感情已深深地刻进骨子里,谁都不容亵渎。
但是,这种情感是不是爱情,即使英明如他,也并不知道,他只是想在她身边像一个兄长一样保护她,照顾她,他丝毫没有想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的男人会出现在二人之间,或者说,他还没有做好将视若亲妹的少女交给另一个男人的准备,他在犹豫着,也在思考着,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非常的麻烦。
看着在火炉中渐渐化成灰烬的信筒,他喃喃地说:“左明秀,再给我一些时间。”
他忽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对凌清菡说,推开门,带着矛盾的心情,向凌清菡的房间走去。
在后世人的眼中,如星辰般璀璨的齐林大人,无疑是那个年代最具人格魅力也是争议最多的人物,不仅是因为那张将俊美和嗜血完美融合在一起的脸上,更是因为他矛盾到极点的性格。
天长一战,无数西林子民因他一声令下,化为灰烬,血修罗自此而生。
凌羽明之后,再无可制齐林之人,只为一朵冰莲,帅三千血卫,屠尽凌家血脉,血流成河,百年凌家几近绝户,血修罗名扬大陆。
血旗展,修罗刀起,齐林军至则兵祸至,数月血刃肉搏后大水灌城,血流无际,浮尸连堤,洪流久徙,沉者复陆,二十年后,城中始有烟火人气。
兵祸之乱,从未有惨于齐林者,南川之役,不失于左明,终失于齐林,大军围城,不死于困,则死于饥,不死于饥,则死于疫,南川七十余万人,存活者两万七千。
他冷漠决绝,嗜血狂傲,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举世皆惧,无不问齐林而色变,那个血色雾气后孤傲的背影只有淡淡一个微笑:“我为千万人,杀千万人。”
左明秀也无不叹息:“用齐林则亡国,不用齐林则亡种。”
在那个血与铁弥漫的苍穹下,或许只有左明秀一个人真正的懂他。
这对于他便已足够了。
他曾对左明秀说:“举世皆可杀,唯你与清菡二人,举世皆可为敌,唯你一人。”
他又说:“我不负你,你必不得负清菡,若负之,我必杀汝。”
他是可悲的,因为他和左明秀生于同一年代,他又是幸运的,因为他与左明秀生于同一时代,有一个人能够懂他。
在左明秀耀目的光环背后,他只是那个黑色的影子,他手握魔鬼的屠刀,护卫着凌与左明的光明,为其不可为之事,杀其不可杀之人,他说,愿天下罪孽,尽归吾身。
他一身担负了所有的恶名,不容于世之人却傲然于世,他永远不会堕入地狱,因为连地狱都容不下他。
他成为了那个最理解他的人身后的屠刀,正因为他,左明秀才能有完美的人生。
举世为敌,佳人陌路,他一生的悲剧,都是因为左明秀,他一生的荣耀,也是因为左明秀。
后兄弟割席,双雄相争,他也始终不忍伤左明,到后来的诏世之战,齐林更是与左明生死相托,肝胆相照,成就了左明的辉煌霸业。
左明无不感慨,“若无齐林,便无左明。”
即使是左明秀的最坚定支持者也认为,单单在人格魅力方面,左明不及齐林。
他凌霜傲雪,孤然绽放,他潇洒临风、温文儒雅,他是杀人盈城的血修罗,他是光明复兴的中流砥柱。
修罗刀,忠义心,他是魔鬼,他也是天使,他是齐林,独一无二的齐林。
时间倒推几个小时,齐林正在经历着惊悚的“生宝宝”事件,正被羞愤的凌清菡以固定的频率拍击后脑勺。
左明秀已赶到了昨晚事发的幻林边缘,四周被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满目尽是残败的枝叶和古树的碎片,一个人影也没有,一具尸体也没有,甚至连地上的血泊也不见了踪迹,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像那具失踪的德林卫士兵尸体,只有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儿提醒着他,这里曾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幻林边缘的搜查没有任何发现,左明秀发疯似的沿着昨晚搏斗的路线向幻林深处搜寻而去。
然而,这一路上除了昨晚惨烈的战斗痕迹,还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个人影,没有一具尸体。
左明秀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远处的丛林中传来野兽啃食肉体的声音,左明秀心中一凛,闻声急掠而去,两头约莫两米高的魔兽正在争夺一条人类的手臂,魔兽暴虐的小眼里闪烁着残忍的寒光,从手臂的长度上看,应该是一条女人的手臂。
无尽的恐惧和愤怒瞬间吞没了左明秀的理智,他怒吼一声,向两头魔兽冲去。
吼声惊扰了正在进食的魔兽,这两头凶兽疑惑地抬起头,似乎是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胆敢打扰它们吃饭,但当这两头不知道啃食了多少人兽的巨型魔兽看到左明秀后,狰狞的小眼中竟露出无比胆怯的神情,它们匍下硕大的身躯,像两条小狗一样战栗地跪伏在左明秀脚边,发出讨好地呜呜声。
“滚!”左明秀大吼一声,眼神比魔兽还可怕。
两头凶兽一个哆嗦,如蒙大赦般得掉头逃向幻林深处。
左明秀看着落在地上的断臂,浑身颤抖,强烈的不安使他竟忘了去捡,终于,他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捡起了断臂,断臂虽然已被啃咬地血肉模糊,但从手型的大小依然可以看出,这是一条女人的手臂。
他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往最坏的方面想,目光细细扫过断臂,血淋淋的手臂上布满了恐怖的齿痕,有几处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被撕下的肉丝挂在上面,最终,目光定格在断臂处平滑的切面上,他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还好,这个平滑的切面表明,这条断臂昨晚那个男孩母亲被斩断的手臂。
可是……清菡呢……左明秀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继续寻找,这次终于什么也没有找到。
难道,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要又一次痛失所爱。
左明秀无力地坐在地上,心情颓丧到了极点,刚刚决定去爱一个人,却又被命运无情地夺走,心脏仿佛被掏出,想哭却哭不出来。
与此同时,齐林刚刚把手中的信筒扔进火炉。
忽然,左明秀听到不远处的草丛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他狂喜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拨开茂密的灌木,只见一个小男孩蜷缩里面,浑身哆嗦着,抱着昨晚左明秀送他的风饮剑。
原来是欧拉,左明秀有些失望,但还是小心地将男孩抱了出来。
“现在我们都一样了。”左明秀抚摸着男孩软软的头发,将身上的衣服披在欧拉颤抖的肩上。
欧拉抬起头,虽然经历了血腥的一晚,但他依然没有哭,只是因为过度的惊吓,脸色有些白,他睁着依然明亮的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大人,什么一样了?”
“我们都失去了最亲的人……”左明秀眺向远方,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哀伤。
欧拉将弱小的身子蜷在左明秀温暖的外套里,眨着眼睛,有些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难道大人的妈妈也去世了?
“欧拉,你昨晚在这里有没有看到什么?”左明秀这才想起来,欧拉一晚都在这里,他是现场唯一的目击者了,他会不会知道这些尸体的下落,会不会知道清菡的下落?
这是一句很普通的问话,然而在听到这句问话后,欧拉原本清澈的眼睛忽然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他拼命地摇着脑袋,声音变得尖锐刺耳:“我看到了……黑色的影子!好多……黑色的影子!”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他瘦弱的身子剧烈地哆嗦起来,牙关直响,缩在外套里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黑色的影子……难道又是他们……”左明秀站起身来,将欧拉抱在怀中,眼中杀气乍现,“那便杀了他们!”
左明秀走在了回去的路上,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谁也没有认出这个衣衫褴褛、如丧考批的家伙就是在威水镇叱咤风云的左明大人。
“大人!终于找到您了!”钱小玉满身大汗地跑来,费了好大劲才认出狼狈不堪的左明秀。
左明秀茫然地抬起头,钱小玉的声音就像耳边的风一样,听到了,却似乎又没听到。
钱小玉呆住了,他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比流浪汉还要可怜的家伙就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左明秀,他眼中只有无尽的孤独和死寂,呆立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向左明秀报告:“大人,纠察组召开会议,请您过去。”
左明秀仿佛没有听到,麻木地继续向前走去,别说是什么纠察组,现在哪怕是皇帝老子来了他也懒得去理会。
“大人!”钱小玉急忙喊道。
“让他们滚蛋,老子不干了,老子要睡觉。”左明秀心如死灰。
“可是,大人,这是凌小姐亲自下的令。”
“去你妹的凌小姐……”左明秀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呃……凌小姐?”
他的眼睛瞬间焕发了光彩,“你是说凌小姐?哪个凌小姐?”他用力地揪住钱小玉的领子喊道。
“就……就是凌清菡小姐啊,她……她正在她的小院里,说有要事和您商议。”被揪住领子的钱小玉差点喘不上气来。
“哈哈哈!”左明秀狂笑着绝尘而去。
“他真是疯了,可怜的家伙。”钱小玉看着左明秀的背影默哀着。
“清菡还活着!她没有死!”左明秀兴奋地差点还出来,我最爱的人,你终究不曾离去。
如果再次见到她,他会不顾一切地抱住她,管他什么身份地位,他会告诉她,他是多么地爱她,他会从见她第一面开始,告诉她他的思念和爱恋。
他疯狂地推开那扇门,推翻挡在面前的侍卫,在侍卫的呵斥和拔刀声中向前冲去,他第一次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但是,他看到的一切,使他瞬间呆住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高大的雪樱树迎风而立,落下点点花瓣,花瓣晶莹若雪,正如此时的佳人,而朝思暮想的佳人正甜蜜地偎依在齐林怀中,幸福地欣赏着院里的雪樱,微鼓的俏脸上绽着满足的微笑。
她是如此的美丽和圣洁,让人不忍亵渎,她是如此地安详,正如昨晚在自己怀中的模样,他们两人仿佛就应该是在一起的,其他的一切全都是多余的,包括左明秀自己。
彻骨的寒风将他吹透,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这一切……怎么会这样……
他们两个怎么会……
那自己又算什么……
左明秀觉得眼前的世界在一点点崩塌,刚才激动的心情像烈日下的霜雪迅速消失不见
是啊,她终究不曾对自己许诺什么,甚至没有和自己多说一句话,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第一次觉得,单向的思念竟痛苦至斯。
沉浸在幸福中的凌清菡被冒失冲进来的左明秀猛地一惊,飞速离开了齐林的胸前,两朵红晕浮上脸庞,她羞恼地斥道:“左明秀,你这样成何体统!”
她对左明秀的朦胧情愫在对齐林的汹涌爱意前瞬间化为乌有,点点萤火焉能与皓皓明月争光,现在,她的眼中只有齐林。
随着风起,随着花落,就连青春,也在这萧瑟的秋风中,渐渐枯萎,左明秀的心沉入了无尽的深渊,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丝苦笑浮上嘴角。
齐林轻轻将凌清菡揽在身后,制止了提刀冲进来的侍卫,左明秀疯狂的样子他是亲眼目睹的,他可不认为在场的这些人能拦得住左明秀,他急忙在这些人变成肉泥前喝退了他们。
“左明大人,请到屋里来谈。”齐林很优雅地向左明秀伸手致意,毕竟,对于左明秀他还是很愧疚的,他自然明白此时左明秀的心情,心里多少有些不大自在。
失魂落魄的左明秀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具体谈了些什么他根本没有任何意识,只是机械地点着头,眼睛痴痴地看着坐在一旁的凌清菡,在凌清菡的眼中,他看到了林曦只有在看自己时眼中才有的那种神采,但是,现在,这种神采却不属于他,而属于另一个男人。
看到左明秀如此模样,齐林不得不提前结束了这次会谈,他再三提醒左明秀一定要注意保护凌小姐的安全。
“属下必定保护好小姐!粉身碎骨,誓死以报!”他深深地对凌清菡鞠下一躬,转身走出了大门,就这样吧,能用生命来守卫你,那也很好。
看着左明秀远去的背影,凌清菡的心中不觉颤了一下,她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是失去了什么最珍爱的东西,就像小时候自己丢失的那个最喜欢的布娃娃,但她随即不满地嘟囔着嘴:“这个家伙真没礼貌,就该把他发配去养猪!”
“他会做到的。”齐林淡淡地说,“凌小姐,请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决心,有时间的话,我建议您和他聊聊。”
凌清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起如玉的脸庞,有些羞涩地看着齐林:“有件事,虽然我以前问过你,但你没有给我答案,我想再问你一遍,以前我曾偷偷地喜欢过他,你会介意吗?”
齐林心里微微颤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地说:“我知道。”
在之后的几天里,凌清菡出头露面的次数少了很多,一些日常的工作都是由齐林来出面打理,偶尔出来,也只是小鸟依人般地搀着齐林的胳膊,而她所做出的指示,也只是重复的几个字:“嘻嘻,都听齐林的。”她并不需要担心和避讳什么,作为凌家的千金小姐,在这里她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
对于一个刚刚体会到爱情滋味的小女孩,她所爱的人就是她的一切,什么世俗的眼光,什么闲言碎语,她都不放在心上。
每次她出现的时候,左明秀都会忠实地站在她身后,护卫着她的安全,如利刃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只有在触碰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背影时,他的目光才会变得温柔起来。把爱恋和思念隐藏起来,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寂寞。
你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都深深地让我想念和牵挂,因为是你,也只有你。
我曾经相信,我会陪你走过平湖烟雨,走过岁月山河,无奈流水匆匆,只能把一份勿忘,种在心中,让我一个人爱着、痛着、恋着、望着……
在这几个日日夜夜里,他一眼未合,在她和齐林一起出巡的时候,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一笑一颦,感受着她的幸福和甜蜜,在每一个她香甜入睡的夜晚,他静静地守在她窗外的树上,轻轻对她说声晚安。
芳华流年,刹那云烟,有些人,终究只是过客,注定错过,一旦错过,就永远错过,有些事,划过心房,刻骨留痕,终究如石沉淀,注定乌有,徒留几许无奈,轻叹,一世的离殇。
钱小玉和唐昆也发现了异样,这几天没少揣摩左他的心思。左明秀有心事不要紧,左明秀像白痴似的发呆不要紧,左明秀去厕所忘记带纸也不要紧,但左明秀继续这么下去,耽误他们发财才是最要紧的,众所周知,左明秀搜刮民脂民膏的水平觉得在西林卫是排的上号的,这几天他们的收入比以往少了好几倍。
天空下起了细雨,两人站在左明秀门口,一边咒骂着这鬼天气,一边点起烟聊着天。
“大人这是怎么了?”
“哎,你不懂吧,你知道男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
“爆菊?”
“错!最大的悲哀是,他注定要经历一段为世事所不容的孽缘,而他就在他鼓起决定去爱的时候,却发现他所爱的人爱上了别人!”钱小玉深吸了一口烟,感慨地说。
“你是说……”
“没错!你没发现吗,自从齐林大人来以后,大人就像丢了魂似的,但齐林大人现在明显又和凌小姐搞上了,你说这让大人怎么不伤心啊!”
“哦……是这样啊……”唐昆无比敬佩地看着钱小玉,恭敬地为后者点上一支烟。
“哎”……孽缘啊!”两人一起无奈地摇着头。
左明秀胡子拉碴地黑着脸从大营里走了出来,两人急忙起身敬礼,他不怀好意地瞥着两个一本正经的家伙,柔声问道:“小钱,小唐啊,最近有个美差你们要不要去啊,能很好的解决经费问题。”
“要!”两人眼中散发出无尽的光芒。
“听说幻林里有头暴龙刚下了崽子,值不少钱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左明秀欣慰地拍着两人的肩膀。
“大人……”两人哭丧着脸。
“就知道你们这么窝囊!”左明秀不满地呵斥道,开始部署工作:“现在开始,城门票翻倍,还有,以我的名义开一家卖纸店,做门票的纸就在那里买,还有,把正在研究的人头税,土地税,房产税什么的,全部给我启动!”
钱小玉和唐昆一齐咽了口唾沫,这么做不引起叛乱才怪。
“对了,这里有一些保险单,拿去叫兄弟们填一下,哎呀,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嘛,好像我会害你们似的。你们不用看看那么仔细嘛,记得受益人填我的名字就行了。都是好兄弟嘛,我很仗义的。”
左明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纸张,上面写着《人身意外伤害险》、《房屋意外被烧险》、《不明失踪补偿险》、《不能生育追偿险》递给了二人。
二人感恩戴德,为有这样的老大而庆幸和骄傲。
左明秀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失恋的人是多么的可怕。
其实他这么做还有更深的用意,他有一种感觉,那些黑色的影子就在他身边,让他如芒刺在背,这些人绝不会是装神秘,哪天忽然蹦出来捧着一袋晶贝跪在自己面前说:“请大人笑纳!”这些人绝对是不怀好意。
而他也敏锐地注意到,这些天来威水镇的生人多了起来,凭他的感觉,这些人都有着不低的武技,为了防止有什么不测发生,他采用了卖城门票的手段,以便监控出入威水镇的外来者。
就在他为自己这个既敛财又防控的措施感到自鸣得意时,一个魂牵梦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