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没想到吧,我还是得到了你。我早说过,只要我想得到的,就没有可能得不得!”
忽然一切变得明朗起来,原来昨日对我的种种,全是为了欺骗世人的眼睛,此时的滕子炎才是他真正的面目;我冷笑不已,暗中提力才惊觉自己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就好像当初中了软筋散一般,但我早已受到风月影的百药浸泡,根本就不可能会受制于软筋散这样的东西,滕子炎到底又对我做了什么?我怒目而视。
“小雅,我答应你的东西都不会变,但是我不能让你就这么抛开我,自己一走了之;实话告诉你吧,这里是龙翔的边境,而这里是我的行宫,这一年我不会离开云卞,而你也不能,所以我对你用了禁锢之术,但这不会对你构成伤害。”
“你和刀娜什么关系?”
“这禁锢之术是我龙翔不传之秘,能和那个妖女有什么关系,等你心情好一点我就带你会龙翔一趟,等我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再去云卞。”
滕子炎说的云淡风轻,却把我恨得直咬牙,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留神竟中了他的诡计;龙翔皇宫里全是我哀伤的记忆,我怎样也不愿再涉足龙翔皇宫,但我却无法拉下脸面请求滕子炎不要带走我,一时我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保证滕子炎只怕早已死了千百回。
一个侍女端着酸梅汤而来,她小心翼翼将手里的酸梅汤放在了我身旁,垂首站立在了一边,滕子炎走到我的身旁,把那碗酸梅汤端在手里,用小勺舀起喂向了我。“你脸色不是很好,又没吃什么东西,喝一点这个开胃,我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
我一把挥开滕子炎的手,汤碗打翻在床上,溅满了被褥,那侍女吓得急忙手乱来收,却被早已变脸的滕子炎冷冷呵斥住;滕子炎淡褐色的眸子在我脸上扫过,他狂笑起来,整个人越发陌生的厉害,不知怎的,我竟想到了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那些日子,虽然那时候滕子炎也没有善待我,却不会像现在这般,让我有种恐惧的感觉。
“小雅,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我想要起身,却被滕子炎一把按住,他温热的唇带着些许酒味压了下来。
就在我晕晕乎乎的时候,忽然一阵冷风瞬时袭上我的后背,我才清醒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滕子炎扯开了半边,我用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做着最后的抗拒。滕子炎终于停下了手,他变得暗黑的双眼不解地看着我,不明白此时为何我会拒绝。“为什么?”
“你用这样的方法,我们永远不会在一起。”
滕子炎狂傲的眉头纠结在了一起。“是为了栖、百拓他们吗?”
“你说什么?”
一瞬间我真的呆住了,没想到会从滕子炎的嘴里听见这样的问话,我真是气愤不已,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竟还可以面不改色的推到百拓他们身上,滕子炎凭什么?我脸上流动着怒气,但想到自己的目前的状况,我还是按捺住了心里的怒火,一丝冷笑在我的嘴角缓缓浮起。
“是,就是因为他们。要是他们还在,我就永远不可能接受你。”
我一点都不想反驳,自己是喜欢滕栖冷,喜欢百拓,但那有错吗?在我心里,他们远比滕子炎更值得我去爱,去付出,既然滕子炎要这样自以为是,我也没解释的必要,冷笑着我没有否认滕子炎的怀疑。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滕子炎竟会对我动手,他一把掐住我的手腕,青筋在他的额头隐隐跳动着,活似一只发怒的狮子,滕子炎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竟看得呆了,滕子炎难道是有了什么毛病,怎么一下这样,下一那样,心情就像变脸一样反反复复。“你为了他们拒绝朕,朕哪里比不上他们?”
情人的眼里容不下一颗沙粒,爱得深才会不能容忍这一切,滕子炎的一句话就验证了我的担心,滕子炎的确是出了问题,他根本就不能控制他的情绪,这种反复无常在现代一般都有特定的名称,有的叫抑郁症,有的叫强迫症,虽然我还不能确定滕子炎得的是哪种,但我却知道他心理上出现了很严重的缺陷,倘若一直这样下去,滕子炎就会变得很极端,或者是沉默忧郁,又或者狂躁残暴,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我所想见,我默默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的沉默更加让滕子炎愤怒,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他的心已经完全被嫉妒和愤怒占据了。滕子炎几乎是没有任何温柔的,一把将我按倒。“我倒是要看看,是他们好,还是我好。”
“放开我,别让我有机会恨你。”
“你早就已经恨我了,从我的剑刺进栖身体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开始恨我了。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对我……”
滕子炎咆哮着,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此时已经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切才结束,仿佛是一场噩梦一般,我感觉到了一阵极度恶心,想要起身,却被滕子炎的手紧紧勾住。我双眼空洞的瞪着上方的床架,那厚重的窗幔和自己的心一样沉重,一切果然都会改变的,随着滕子炎得到的权势和时间的消磨,他已经不是当初送我离开龙翔的忧郁男子了,我此时终于深刻的认识到,滕子炎是掌控着无数人生死的王,我笑了起来,眼角的泪滴沾湿了枕头。
忽然我感觉到自己不对劲,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我伸手摸了一把,伸到眼前,却不由呆住了。猩红的红色映入了我的眼帘,怎么会是这样!我脑海中一片空白,上天真的是不眷顾自己,我的泪水滴在手上,黑暗席卷了我的意识……
等我醒来时,我才知道自己是过度忧心了,白发苍苍的老御医告诉我说,我根本就没有怀有身孕,只是因为怒极攻心,伤了心脉,要是再不好好修养,只怕会落下病根,以后还能不能要上孩子,就成了一个未知。我总算是安下了心,其实云卞的建立已经让我耗费了不少心血,加上我一直在为滕栖冷和百拓他们颠来跑去的,都没有好好休养过,而风月影配给我的那些汤药,我也是想起来才喝一点,现在又受了刺激,难怪身子会那么虚。
本来我的心情就十分不好,现在又被滕子炎这样的用强,我能不怒极攻心吗?滕子炎的脸色黑的像是锅底一样,几个眼尖知趣的侍女都急忙退了出去,在这皇宫之中,这些侍女早已经学会了看帝王的脸色行事,我闭上眼故意漠视着眼前的一切。
良久,我听到滕子炎走了出去,才敢睁开眼睛;只见房间里已经打扫清爽了,淡淡的药香飘荡在房中,桌子上摆了一个满当当的药碗,几个侍女正在收拾着刚换下来的衣物和被褥,我轻轻挥了挥手,侍女们急忙收起东西退了下去。
一连好几天,滕子炎来的时候我都是装睡,根本不愿和他说话,有时一睁眼就是滕子炎近在眼前的俊颜,但我还是视若无睹。虽然我的确不是怀孕,却伤了心脉和内体,血一直没少过,老御医说我是血崩,当初定是月子没坐好,我愣愣看着老御医苍白的银丝,心里满是苦楚,我当初孩子可是被古月灵曦活生生的砸下来的,我还有坐好月子的命吗?
“小雅,对不起!”
“滕子炎,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就算我曾经爱过你,但从我离开龙翔皇宫的时候开始我不再爱你,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过去,请你离开这里。而且,请你收起你的惺惺作态,这让我感到恶心。”
我说的清楚,也说的决然,滕子炎俯下了身子定定看着我的眼睛。“不管你现在说什么,朕都不会介意,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的女人,这是你命中早已经注定好了的。”
我懒得再和滕子炎多说,心已经伤痕累累,累的不想再去和他争辩什么;滕子炎温和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但是却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只是远远望着窗外,眼睛完全不看滕子炎一眼,我要让滕子炎知道一个事实,我的眼中至此再也看不见他。
从这一天开始,不管滕子炎怎样对待我,我一概都是冷冰冰的态度,一副拒人千里的感觉。温柔的滕子炎、霸气的滕子炎、恼怒的滕子炎,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了意义,滕子炎真正被我排挤出了心门;经过多天的努力之后,滕子炎还是不能打开我的心,一怒之下他竟然弄回了几个女子,就安排在我的隔壁住下。我知晓滕子炎这是想气我,但是都不在乎了,他能气到我吗?
我不嫉妒也不羡慕,每天在侍女的伺候下,专心养起了自己的身子,对于那些个女子在自己门前来来回回地走过,或者是笑语盈盈,我一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其实如果说我真的一点不在乎,那是说谎,但我现在真的在试着把滕子炎从我的世界里抹去,现在他弄了这些女人来,不过是想刺激我,激起我的嫉妒心,所以我更加无所谓,他要怎么做任凭他高兴就好,我无权干涉他的,只是我眉眼中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丝淡淡的哀愁。
夜幕又一次的降临了大地,我房里还亮着烛火,在烛火下,我正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书卷,门被大力退了开来,眼睛血红的滕子炎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掀开了盖在我身上的被褥,他俯身看着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颊上。
“你是不是真的要一直这样对我?”
“小雅,你说话,你看着我说话啊……”
滕子炎双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肩膀,眼中全是哀伤,我轻轻地拨开了滕子炎的手,冷笑了一声。“想说话是吗?那隔壁请。那里有大把的人等着你去说话呢,何苦来我这里自找没趣,我想和你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现在的我请你别再来打搅,我只想安心养好身子。”
我终于对滕子炎开口了,但是我的话却足矣让滕子炎狂怒不已,他死死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出了几个字。“你是不是真的要我去隔壁?”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好!”
门被甩了回来,发出了很响的声音,看着滕子炎大步离去的背影,我忍不住把头埋在了被子里;听着滕子炎推开隔壁门的声音和那些女子娇媚的笑声,我真的几乎快崩溃了。还以为真的不会在乎,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只要一闭起眼睛,脑海中就能浮现出那些不堪的景象呢?!我心里好痛苦,好想现在冲出去把滕子炎抓回来,告诉他自己真正的想法,不要他去碰那些女人,真的不要。
我和滕子炎就像是两个带刺的刺猬,靠在一起想取暖,可是却会被彼此身上的刺刺伤,而越是这样我们却又想靠得更近,所以才会不断地受伤害。正在我胸闷不已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从隔壁传来的一阵阵声音,那一声声的叫声仿佛是一把锯子,锯碎了我唯一的一点奢望。
我本能的一掀被子就要下床,脚却定在了原地,自己这是要做什么?滕子炎和谁那啥关我什么事,我这样去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我就是想要亲眼看见,我知道只要看见,今后就可以彻底断了这个念头,以后不会再想,也不会再伤心。
我的心在滴血,脑子里嗡嗡地响着,脚走在地上,全身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我每一步都走的是这样艰辛,出了门,那声音越发明显,我深深知道看见门内的场景意味着什么,我要把自己亲手推进地狱。
我伸手轻轻推开了门,迎面扑来的熏香,钻进了我的鼻尖,屏风后面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听着那一声声不堪入耳的声音,我还是缓缓朝着屏风而去,看见眼前的一幕时,我还是忍不住愣了愣;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滕子炎只是为了引我来这里才这样做的,我有些惊愕。
屏风后的滕子炎,正斜靠在椅背上,双腿舒适地搭在桌子上,双手紧紧抱在怀里,微微假寐着双眼。而几个娇媚的女子,此时正在泡茶的泡茶,捶腿的捶腿,除了其中一个女子正靠在墙壁上卖力的表演着,眼前的一切都是这样的正常。
这绝对是滕子炎故意的!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一幕,听见了我的脚步声,滕子炎轻轻一抬手,那女子马上闭起了自己的嘴,识趣的和其他几名女子退了出去。滕子炎睁开了他的狂傲的眼睛,眼底有着浅浅的笑意,薄薄的双唇微微上扬着。“怎么来了,不是说了随我的吗?你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我。”
修长的双腿从桌子上放了下来,滕子炎缓缓走到我面前,伸手抬起了我的下颚,深深凝视着我的眸子。“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在你的心里有我的存在,要是真的不在乎,你会来这里吗?小雅,难道承认这一切就这么困难,还是你还在怨我伤害了你,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但那也是因为你一直拒之千里的态度伤害了我。”
我终于回过了神,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诱我来的一个局而已,自己还白白流了这么多的眼泪,还这样的伤心,真的是不值,一点也不值!我也说不清楚此时的感觉,既是有些庆幸,却又有着恼火,滕子炎怎么可以这样骗我,伤害我?我的心里又怒又羞,脸上也不自觉地飘上了两抹红霞。
“你真的很幼稚!”
“是很幼稚!但是却也是最有效的。事实已经证明了我做的没有错,你不是来了吗。”滕子炎有些得意,眉眼之中都是得意的笑意,但他却不知道,爱情是经不起试探的,就算现在我来了,但我心里却也更不好受了,我终于忍不住扯起了一个嘲笑的表情,看着滕子炎。
“这就是你的爱情,要么是怀疑,要么是欺骗,你真以为自己可以把天下和爱情都玩弄于掌心之中?我看别说是一年的时间,就算是我留在你身边十年甚至一辈子,你恐怕都不会了解我的心。”我冷冷地嘲笑着,继续说了下去。“你从来不懂我,枉我当初以为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滕子炎,我们一辈子都不会走在一起,从你想要皇位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了是这样的结局。”
我真的看透了,我和滕子炎的距离不只是天涯海角能代表,所有的一切再继续下去不过只是勉强,我忽然就明白了这个事实。滕子炎不敢相信我现在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怎样也不肯承认这个事实。“小雅,别这样。我就算是大皇,就算是得了整个天下,但我的心一直没有变过,我只想要你,也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那好,现在你可以放弃这个大皇的位置吗?现在你还可以舍了所有和我离开这里吗?天下之事你不再关心,你能做到吗?”
我字字逼问,明知滕子炎放不下这一切,否则他也不会在答应了我的条件之后将我俘来这里;果然滕子炎犹豫了,正如那一次我杀了他父皇的妃子一般,他终是低下了头,在尝试了霸权的爽快之后,他又怎么可能放下这一切。
我忽然笑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我不想听滕子炎的任何理由,也不愿再给他开口的机会;看着满园的鲜花,我满心愁绪,刚到这里来的时候,百花还在怒放,而现在短短的十多天,却已经凋谢了大半,站在花丛之中的我,是这样的苍白,猛然我想起了云卞的一切,想起了那群还留在云卞的亲人,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此时我都不会再怪他们,现在我只想回去,回到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
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当彼此在决然转身的时候,爱情在低声地哭泣着……
我现在被滕子炎的禁锢之术困住,但却不代表着我没有办法将消息传出去,早在我和轩辕玉重逢之时,她就已经悄悄教了我另一种秘术,那就是心灵神舞,这样的秘术只能在亲人之间使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学了也等于白学;我着滕子炎联系上了轩辕玉,当她知道我被滕子炎俘了来的时候很是愤怒,但我却告诉她暂时不要担心,只要她能帮我解了这禁锢之术,我自然就能回来。
轩辕家本是秘术之家,还能有什么难住轩辕玉的,我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症状,她就很轻松的远程教了我解秘术的法子,只不过需要花上三四天的时间;我特意交待了轩辕玉,我在滕子炎这里的事,不要告诉滕栖冷他们,姐姐大笑不已,说这些日子以来,我的那群男人简直跟疯了一样,都在后悔当初不该瞒着我对滕子炎放水,惹得我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现在大家都过的愁云惨雾的,我很是安慰,这一次让他们受点教训也好。
我渐渐平静下来,反正只有三四天我就要和滕子炎说再见了,笑容也就慢慢地多了起来。院子里树下,我正安逸的抬着杯子喝蜂蜜水,忽然听到墙外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我这人对偷听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但我的耳力却好得出奇,我明明不想听,那些话还是清晰的传到了我的耳里。
“米拉,你听说没有,好像最近出了什么事呢……”
“你是说最近在传的那个事情吗?听说死了不少人呢。”
我好奇的把身子朝着声音来源处凑了凑,难道发生了战乱?要不然怎么好几天滕子炎都没出现过了,我绝对不会相信他是受了我的感悟,所以才会自律起来;听了半响,我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大约在十来天前,龙翔和云卞的交界处,就忽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疾病,患病者全身发热,上吐下泻,忽冷忽热的打摆子,基本只要一染上了这种病,都基本没有治愈的希望,只能等死。
我微微蹙眉,在短短的十来天时间里,这么多的人患病,应该是某种传染病吧?毕竟古代的医学不是这么发达,可能是流感或者别的什么的,历史上死于这样疾病的人不在少数;可惜我也不是医生,不然也许还可以尽一份心力,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端起了杯子,还是不希望看见这样大面积的疾病爆发,这样的事情一般而言,不会很快结束的,想必现在已经死了不少的人了,滕子炎一定为了这样的事情,正在焦头烂额之中,我淡淡地喝了一口蜂蜜水,忽然愣在了那里。
墙外的小侍女还在说话,她们说边境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几乎感染上了这样的疾病,而且死人是整村整村的在死,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整个边境都处在一片混乱的恐慌之中。我猛然想起了远在云卞的人们,如果云卞也染上了这种病症,只怕魅神军也会受到牵连,我忽然有些焦急。
我点点头,心里也下了一个决定,不管怎么说我是一个现代人,虽然这个身体没有打过多少防御针,但是却知道很多的流行传染病,就算我不会医术,也不是医生,但是也许可以帮上一点忙。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更多人这样死去了,就算那些人不是我云卞的,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我听两个小侍女说滕子炎的应对手段是封锁,虽然这能一定效果,但是方向而言,被封锁在村子里的人就只有一种命运,那就是等死!
我没有悄悄溜走,而是直接找到了滕子炎,一开口我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要去云雾村。”
受灾最严重的村子就叫云雾村,我眼里满是决绝,滕子炎脸色一变,一把拉住了我。“你不能去,你知道去了代表什么吗?是死!小雅,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离开这儿,我明日就安排人快马送你回王城,现在边境是最危险的地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却送死,所以你不准去。”
“滕子炎,我去意已决,谁都留不住。你忘了我,后宫佳丽三千,你何苦非要念着我?”
“不准去,这一辈子,我滕子炎只要你一个女人。”
我留在滕子炎身边,两个人只会互相伤害而已,但是离开的时候,却又发现感情还在两人的中间牵绊,这一去我其实也没有把握,毕竟我现在并不知道详细的情况是怎样的。我没有忘记曾经在电脑上看见过的,那一场场夺去无数人性命的灾难,也没有忘记那曾经在历史上出现过无数次令人绝望的疾病,但是那些在现代都是可以医治的,如果这次只是我想的那样,是流感的话,那我还有着活着的可能,但是如果不是,恐怕这一别就是和滕子炎的最后一别了。
念及这里我眼里也有着淡淡的感伤,忽然很怕和滕子炎,还有大家就这样天人相隔,但我却不忍心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受苦,最重要的我要保护我所在乎的人,我心里虽然难受却也很坚定。我一甩手挣脱开了滕子炎,在他震惊中飞快朝外掠去,滕子炎也是习武之人,虽然功力没我高深,却还是腾身而起,再次拽住了我的裙角。
“小雅,别去,你会没命的。”
滕子炎哀求着我,我回头对着他浅浅一笑,掌中内力一发,那半截裙摆就从我身上撕落出去;滕子炎紧抓着我的裙摆,落回地上,我望着他眼里浓浓的不舍,不知怎么,心竟再次柔软下来,身影已然化为光影射向远处,但我的声音依旧回荡在空中。
“我不会死,会好好活着,你也是……”
心里还是爱着,爱的很深,但是却不能不放开他的手,风中,只剩下了那个痴情的男子,还在静静站立着,一如既往;我边赶路,边通知了轩辕玉关于疾病的事,她说云卞也受到了波及,现在大家以风月影为中心,正赶着为大家诊断,但好像风月影那边也很不乐观,他也正准备采取封锁的办法。
我安慰了轩辕玉两句,让她转告大家,我很快就会回去,轩辕玉又嘱咐了我两句,听起来也十分担忧;我从来不知道这一场疾病竟然可以造成这样的恐慌,小镇上本应该热闹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一个行人,阳光照在空旷的土路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孤寂,恐惧的人们都已经躲了起来,谁都害怕自己会染上那不知名的疾病。我静静走在街道上,灰尘在我脚下随着风轻轻飞扬着,阳光把我纤细背影拉成了长长的黑线。
一直朝南走去,一路上我看见了好几个被封锁的村子,除了在入口处还守着的侍卫,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仿佛是个空村一样,我远远地看去,也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情。怀着担忧,我疾步奔走着,终于在几个时辰之后,看见了云雾村的石碑,大大的石碑后有着几个侍卫正在守卫着,其中一个还在半闭着眼睛打盹。
我轻轻走了过去,其中一个侍卫斜着眼瞟了我一眼,并没有搭理我,倒是另外一边正在打盹的侍卫拦了我一下。“什么人?这里已经封闭了,快走吧,进去也许就没命了!”
“我们是来看我家人的。”
一般村子封锁,都是管出不管进,见我脚步没停,那几个侍卫也就懒得再劝我,估计他们也害怕我身患疾步,这个时期大家还是距离的远一些好;从村口进到村子差不多有着两百多米的距离,没有想象中的哭喊,也没有看见想象中的反抗,要不是村口的守卫士兵,真的很难现在就看出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又走了一段距离,我终于看见不远处一个人正躺在地上,而在他的身旁,还有着许多人在走动。
“快去,快把他搬到房间里去,小心一点。”
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子,正在指挥着村民,把倒在地上的男子抬进屋子里去。看见忽然出现的陌生人,男子忍不住呆了一呆,好看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你是谁?怎么会来这里的,不知道这里现在已经封锁了吗,你是来找死的啊。”
男子的语气一点都不温和,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鲁。我丝毫没有介意他的态度,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来投奔亲戚的,那男子的神情才稍微好了一些,但却是一阵长吁短叹,说什么只要进来了这个村子,只怕我想出也没机会再出去了。
“我也没打算出去,我是想要来帮忙的。你能带我看看病人吗,我也会点岐黄之术。”
男子莞尔一笑,修长的手指在我面前摊开来,嘴角也不再僵硬。“我是梅新,也不是本村的人,在下是个大夫。既然你要看病人,那我就带你去,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梅新?没心!真是有趣的名字。”
我轻笑起来,这个男子的名字还真是有趣的紧,什么不好叫,偏偏要叫没心。梅新的脸因为我的话,泛起了红霞,不过他却把头昂的高高的,脸上讪讪笑着,我也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梅新。“别介意,开个玩笑,我是艾雅,以后就这样叫我吧。”
跟随在梅新的身后,我朝着一间大屋子走去,旁边一些没有染病的村民还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远远地不敢靠近。虽然在梅新的警告下,我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跨进屋子的时候,我还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三四百平米的屋子里,躺在床上的,躺在地上的,几乎不下百人。污浊的空气夹杂着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而且,病人们的哀号声此起彼伏,有喊冷的,有叫热的,还有不停在呕吐的。这是什么病?我真是一瞬间呆在了原地,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情形,而且这应该根本就不是流感的症状,难道这一次我真的是有来无回了。
“看见了没有,就是这样,只要感染了这种病,死的很快,基本也就是七天而已,病人全身发热,根本就没有办法退下来。”梅新在一旁感叹着,这一段时间看了太多的死人,他几乎快麻木了,而且他自己还是个大夫,却对眼前这么多受折磨的人束手无策,想必心里也不会好受,我不由想到了风月影,现在他也如梅新这般吗?我有些担忧,跟随着梅新继续朝里面走了进去,来到一个床前,梅新站住了脚步。
床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身上盖着厚厚的几床棉被,女孩还在不停地发抖,清秀的脸上布满了痛苦的痕迹。梅新伸出手,轻轻为女孩盖了盖被子,满脸的无奈。“都是这样的,一会儿冷的像掉进了冰窟一样,一会儿又全身发热,像在火里炙烤一样,这不是上天的责罚,这又是什么?我根本没有一点办法,一点都没有。”
“梅新,我问你,除了这些症状还有其它的什么症状,你通通告诉我,也许我能知道。”
“恩,还有呕吐腹泻的,先出去再说吧。这里不能停留太长时间,否则我们也有染病的危险。”
我点点头,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样的资料,或者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情形,但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这是什么传染病。梅新带着我走出了房子,屋外的清新空气让我忍不住多呼吸了几口空气,里面的空气真的不适合养病。“梅新,为什么不给大家换个好一点的环境?那里面的空气太污浊,你是大夫应该晓得这样的事。”
“没办法,其他村民不让。谁都怕死,特别是看见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谁还有勇气继续去尝试。”
我撇了撇嘴,慢慢走到梅新的面前,看着他的墨眸。“难道你没有告诉他们,就算是把那些人关起来,他们也没有机会活下去了吗?这里面难道没有他们的亲人,我就不信他们不知道,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勇气说这样的话。”
“是我没有勇气说,我不想断了大家唯一求生的念头。他们都希望这一场病能停止,染病的人是没有希望了,但是没有染病的却还等待着这里的人死光,然后停止这一程噩梦,等待着大皇再次解除这里的封锁,那样大家就可以活下来了。”
梅新满脸的苦笑,虽然知道这是个梦想,但是他还是真的没有办法去对那些怀着梦想的人说出这样残酷的话,也没有办法击碎所有人的希望,梅新太善良,善良到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村民倒下,他还是坚守在了云雾村。我手指轻戳梅新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啊,要是不说的话,只能看着更多的人就这样死去。只有大家团结起来,才有可能战胜这场灾难,这样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我真不明白你是怎样想的?你现在去告诉大家这个事实,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全村的人都得这样死光,只有团结起来,才有可能活下去。你先不要吵我,让我好好想想,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症状,或者是这样的资料。”
我说完之后,就陷入了沉思,梅新看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去,脸上有着古怪的神情;我静静地走到村子里的水塘边坐下,看着在水塘里的芦苇,心里满是愁绪。这样的情形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流感,但这样的病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要是这种病真的是通过空气传播,那恐怕这个村子现在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但是这个病到底是什么病呢?我心里满是疑惑。夜幕慢慢降临了大地,天边还隐隐有着一丝红色,水塘里的芦苇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成千上万的蚊子。那些蚊子在水塘上空,结成了黑黑的绳索,在空中飞舞着,扭转着,翻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我轻轻用手挥打着靠近自己想要吸血的蚊子,心里有些心烦意乱。
对了,吸血!这个病难道是?一个答案在我脑海中呼之欲出,看着在空中张牙舞爪成群结队的蚊子,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几乎是从地上跳了起来,飞快地朝着那间大屋奔去……
远远地梅新正在努力地游说着村民,梅新把我说的话又和大家说了一遍,最后的一点希望在此时破灭,大家的眼中都是绝望。梅新长身而立,俊颜含笑。“大家不要气馁啊,只要我们找出治病的方法,也许所有的人都能活下来的。”
“梅新,你就不要抱这样的希望了。若果真的能治好这个病,大皇也不会把我们的村庄给封锁起来,现在看来就是叫我们在这里等死而已。”
一个村民长吁短叹,眼中已经没有了求生的希望。梅新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俯下身子看着他。“谁说没有希望,我们一定可以熬过这一关,只是现在最需要的是大家同心协力,只有我们都团结起来才能战胜病魔,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快点再腾出几间屋子来,安置病人,把病人的环境改善一下。”
梅新说的口沫横飞满是激情,但是并没有收到预料中的结果,大家的求生意识已经变的很弱,反正帮不帮忙,团不团结,到最后都是只有一条死路,就算真的和梅新说的是一样的,估计存活的几率也不会太大;见这群人毫无生存的挣扎劲,我冷笑着走了上去。
“各位可不可以听我说一句?我来这里只是想要救大家,想要尽我自己的一份力。梅新也不是你们村子里的人,但他不也一样留了下来了吗,既然我们都没有放弃,你们大家为什么要放弃生存的希望呢?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大概已经知道这是什么病了,请大家相信我,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一定都可以活下来!但若是你们自己先放弃了,死了也就没什么好埋怨的。”我说的有些激动,不顾村民的反应,梅新一下跳到了我面前。
“你刚才说什么,艾雅,你大概知道这个是什么病了吗?这是真的吗。”梅新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眼眸中的光辉闪闪发亮。
“我知道,所以我一定可以想到办法治疗这个病。”轻轻按住了梅新的肩膀,我眼中闪着坚定自信的光芒,转回头看着梅新,他的脸上也有着光彩在流动。
“我们现在先去病人那边,再详细地看一下大家的症状,我才刚肯定是不是我想的那种病。还有,大家想帮忙的请举手,要是不愿意的,我绝对不会勉强。”我的话一说完,一只手高高的在人群中举起。“我去,不管你叫我做什么,我都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娘死去!”
“我也去,我的哥哥还在里面,我宁愿和他在一起……”
“我也去……”
一只只手举了起来,大家眼中重新有了生的希望,既然已经有了治疗的端倪,那凭什么大家不坚持下去?再说,在那件房子里躺着的都是大家的亲人,都是留着同样血液的亲人,如果现在还没有勇气站出来,那恐怕就是真正的懦夫了。要是一直那样等下去,将来不是困死也一定会病死的,同我和梅新在一起,大家还有着生的希望,现在整个云雾村还没生病的人,都拧成了一条心和我们站在了一起。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手,晃荡在自己的面前,我眼角有着微微的发热,没想到真的有这么多人愿意帮助我们,还不等我说话,身旁的梅新就轻轻朝着大家弯下了腰。“谢谢大家!”我淡淡一笑,接上了他的话。“现在我需要大家帮我做两件事情,你们要分成两批人,一批和我去那边腾出房间搬运病人。而另一批则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能不能消灭这样的病就要看你们了。”
“艾雅姑娘,你说吧。只要你说了,我们一定会去做的,不管多难,我们都会做到。”说话的正是第一个举手的男子,浓眉大眼的脸上露出了刚毅的神情,我淡淡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不难,我要你们去抓蚊子。”
“抓蚊子?”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知道大家的想法,估计现在这个时候,我竟然让大家放着正经事情不做,跑去抓蚊子,谁也不会理解;刚才说话的男子有些郁闷地看着我,脸上满是不解的神情,不要说他不理解,恐怕这屋子里的人,没有一个能理解我要做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不是一到夏天,村子里的蚊虫就特别多。我不要你们抓完,只要把有人住的屋子里的蚊虫都驱赶完就可以了,我怀疑大家生病和蚊子有关,现在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你们还是先去那样做比较保险。对了,不要让自己被蚊子叮到,把皮肤都包严实了。”
听见这个病和蚊子有关,大家的心又悬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我想想又安慰了他们几句;细细想来我还是失了周全,我的实话只怕能引起一场恐慌,不要说云雾村,恐怕这附近村子的蚊子都不会很少,如果真对他们说了实话,只怕没病死就得先吓死,所以我还是做了保留,走到梅新面前我看着他,梅新脸上也满是茫然。“梅新,我要你带着大家去做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一种草,叫做蒿草的。”
“蒿草?你说的蒿草,是不是青蒿。村子里长了不少这个东西,一般可以用来驱蚊的,而且还有着清凉止痛的功能。”我点点头,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你和大家去多采一点青蒿回来,放在大家的房间里,这个草驱蚊非常好,我要保证有人住的房间里不能再有蚊子,我先去那边吧,我再看看大家的症状。”
点出了近一半的村民,大家开始分头行动,虽然梅新也不知道我让他又抓蚊子又采草的是为了什么,但是他还是很相信我的判断,毫不犹豫地带着大家去了。路上我已经先派了一些村民去腾出房间,而剩下的人直接和我直奔那件大屋,晚风轻轻拂过,暗夜的村子里透着清凉和希望。推开门,还是同样污浊不堪的空气,我想都没想就走进去打开了窗子,看见我的动作,几个村民急忙拦住了我。“艾雅姑娘,不能开窗,有人在发热呢。”
“我知道,但是这样污浊的空气,加上不流通的话,只会让病人的病情更加严重。发热的可以用物理降温,至于其它的我再看看。”我的话完全没人能够明白,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物理降温,但是大家看见我自信满满的样子,都闭上了嘴。“这里大家先清扫一下,把人员都尽量分散开来,要保证大家之间的距离都在一米以上,要是不够躺的,都先抬到门外去,等一下那边的房间收拾好了,再挪进去。大家要保证空气的通畅,还有记得弄点比较冰的水来。”
说完了话,看见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我才朝靠我最近的病人走去,一边询问着身旁的村民。“这些人除了时冷时热、呕吐的症状之外是不是还有其它的症状?”
“是,还有腹泻的、全身盗汗的。”
我在一个病人身旁坐了下来,这是一个中年的男子,蜡黄的面色上满是憔悴,疾病已经夺走了他的神采。我仔细查看着男子的脸色,心里浮现了原来那曾经闪过的想法,这里这么多的蚊子,而且是生活在像沼泽一样的废弃水塘里,而且这些病人时冷时热,还上吐下泻,不正是现代的疟疾吗?疟疾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主要是因为疟原虫引起的疾病,要真是疟疾,这就难了。
我可没有忘记疟疾在历史上可也是夺去了不少人的性命,那样的疾病只有在现代才能治好,我心里真是没有底。仔细想了想自己看过的资料上记载的症状,我轻轻抬起了中年男子的手臂,把他的衣服直接拔到了手臂处,看见那入目的点点瘀斑,我心里感觉有些发凉。这正是贫血的症状,贫血会出现一些瘀斑和出血点,而贫血又正是伴随着疟疾通常一起发作的并发症,我按捺着心里的焦急,拉开了男子身上的被子,就开始解他的衣裳。
旁边的几个村民都呆了,其中一个胆大的一把按住了我的手,紧紧皱着双眉。“艾雅姑娘,你要干什么,这不合礼仪。虽然您是大夫,我们知道你看病人的心情,但是你毕竟是女子。”
“好,那你来脱,我来看。”这点上我没固执,毕竟这些人都是古人,要让他们接受男女平等这样的理念,只怕没个几千年,是根本无法改变的;男子不再多话,等我站起了身,他马上接手过去接着脱着那个病人的衣服,我在一旁指挥着他。“把他衣服往下扒一点,我要看见他的肚子。”
等到露出了肚子,我就禁不住起了一口冷气,那鼓得圆鼓鼓的肚子,恐怕不会是吃定西给撑得吧,难不成是积水?我也不管那么多,将手轻轻伸向了那个病人,肋缘下三厘米左右的地方,我用力按了下去,只感觉触手便是一个硬块。
脾肿大!
我这下彻底确定了,这个病的所有症状都和资料上记载的一样,完全就是疟疾的症状。但就算我知道这是什么病症,恐怕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去给大家治病,疟疾是因为疟原虫才引发的,而蚊子正是传播的途径,想要阻止这一场疟疾的传播,首先要做的是消灭蚊虫,掐断传播源,这一刻我真的很感谢自己在前世时,还有上网这一嗜好,更重要的是我喜欢查看以前的一些灾难,那时正好有一章就是专门描述疟疾的。
看见我深皱眉头不说话,男子急忙给那个病人盖上了衣服,小心地询问我。“艾雅姑娘,你知道是什么病了吗?可不可以治疗的。大家还有没有救?”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完全不想回答,害怕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宣布了所有患病之人必死的结果;但我又不能不说,心里一时纠结的厉害,我只看过治疗疟疾应采用抗疟原虫药物,如氯喹、奎宁、青蒿素等,但是那些都是现代才有的药,这里是没有的。忽然,我脑海里闪过了一样东西,青蒿素?青蒿素不就是从青蒿里面提炼的吗,那说不定青蒿本身就可以有治疗这个病的作用,我犹如醍醐灌顶,紧紧握住了身旁还在恍惚着等我回答的男子。
“我知道了,我可以试一试,也许有用也说不一定。”我脑子里想得还不只是这些,也许其它治疗感冒的中药也可以试一试。比如柴胡、陈皮、甘草的都可以一起用一下,这也是我唯一认识的可以治疗感冒的中药。等梅新回来的时候,就被我一把抓住,他目瞪口呆望着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梅新,你知道治疗伤寒的药要都有哪些吗?你都给我找来,我要试一试。我们也许真的可以治好大家的病。”
“你是说真的?但是这病不是伤寒。”梅新还是半信半疑,他狐疑的看着我,其实我也知道这明明不是伤寒,但自己要的却是治疗伤寒的药物,难怪他会吃惊,我笑了起。“你别管,能不能救大家,就靠你带人采回来的那些青蒿了。我们还是先去帮忙吧,要是还在发热的人,就用冷水沾湿了毛巾覆在身上,慢慢给他降温,要是发冷的人,就多给他盖点东西,但是一定要注意清洁,特别是发汗的,要保持床铺的干燥……”
我带领着大家,穿梭在房间中,额头上的汗珠顺着我的长发滴落;不知道是谁带头,竟然扑通一声对着我跪了下来,后面的人也不约而同地跪在了地上,对着我深深地磕下了头,就连病床上还能动的病人们也爬了起来,对着我跪了下去。
“谢谢你,谢谢你,你一定是上天派来的女神,你是为了救我们才出现的,相信您!”朴实的村民们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语,但是大家的心是诚挚的,这一刻大家的心里都是感激,因为龙翔的大皇放弃了大家,而他们的亲人也放弃了他们,而这个时候我竟然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到了这里,和大家共生死同存亡,这不能不让大家落泪,不能不让大家感激。
看着跪的密密麻麻的人头,我也愣住了,眼角有着温热的水珠滴下,原来救人远远比杀人来的幸福,来的快乐!天下除了用强硬的争夺之外,还可以用拯救的方式,我心里酸酸的,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需要的温暖。
“大家快起来,都快起来。我们要努力活下去,要是我失败了,请大家不要责怪我,我们,生一起生,死一起死!”话语哽咽在我的喉咙中,几乎再也说不下去,偌大的房间里,低泣的声音四处想起,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感动,因为有了生的希望……
梅新做事很利落,在他的指挥下,大把大把的青蒿搬进了村子,平时毫不起眼的植物,这一刻竟然成了大家救命的药草。梅新也在我的授意下,把他所带来的所有治疗伤寒的药草,都分别不同的和青蒿煮在了一起,几十个药罐子同时冒着热腾腾的白气,这些药罐都是村民从家里自愿拿来的。
中药的香气飘荡在村子的上空,云雾村充满了新生的希望;梅新在我身旁,把每一个药罐子都编了号,记住了上面的配方,又给不同的病人服下,看他们的反应是否有着好转,梅新做的十分认真,我很是欣慰,这个男子有着异样的坚定和刚毅;领了任务的村民们,也都把自己的事情做的很好,挨家挨户地查看着我吩咐下去的事情,青蒿铺满的房间里,几乎再也找不到蚊子的身影。
又是一个好天气,温暖的阳光洒在了云雾村,我一大早就召集了不少村民。“大家听着,我们要在今天把村里那个废弃的水塘给填了,这一场病恐怕就是源自于那个水塘,所以不能让它再继续下去了。”
我知道只有把蚊子的滋生地给断了,才能保证掐断病源;村民们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说是因为那个水塘大家才生病的,但是只要是我说的,大家都很乐意去做。因为我的到来,又让大家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对着我千恩万谢之后,村民们才都忙活着去填水塘。
安排好了这一切,我独自一人朝着村口的守卫走去,该做的事我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滕子炎愿不愿意配合我,就在昨夜,我同样也把治疗疟疾的方法告诉了轩辕玉,云卞所有的一切我都交在了风月影他们的手上;看着满脸惊恐的守卫,我知晓他们是害怕我把病传给他们,所以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我就站住了脚步。“我要你们回去禀报大皇,这里是我需要的东西,必须在今天之内给我送来。”
一张纸从我手里缓缓飞出,直直落在了守卫的面前,本来我是不想打搅滕子炎的,但是没有办法,梅新带来的药物太有限,而病人却是这样的多,要是再不补给的话,恐怕今天上午就会断药,一旦发生那样的事,我将会功败垂成。那守卫小心翼翼地用剑戳起了纸,飞奔离去,不敢和我多说一句话,看见这样的情形我只是轻轻一笑也没有放在心上,无论在哪个世界,怕死的人都会有很多。
望着那抹远去的背影,我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滕子炎,你一定要尽快给我把药送来啊!云雾村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而不是在我的手里,我现在能做的只是等待!
云雾村的中午,日正当空,我正满头汗珠和大家一起忙忙碌碌地在为病人奔忙着。经过昨夜的分房和打扫,现在病人的环境好了很多,笑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嘴角微微上扬。“梅新,你那些药都给他们喝下去了吗?”
“恩,放心吧。都已经喝下去了,我也做好了记录。只是还不知道效果怎样呢,艾雅,你过来看看她吧。”
梅新边说边朝着一个躺在墙边床位上的女子走去,估计现在他心里真把我当成了一个什么岐黄高手了,跟在梅新身后,我看的十分分明,这个女子正是我昨天一来就看见梅新特别照顾的女子。女子此时容颜蜡黄,双眼无神地睁着,看见梅新的身影,女子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个微弱的笑容。“你来了,我估计我真的没有力气再支持下去了;也许这是上天早已经注定好了的事情,天宝哥正在等我去团聚呢。”
“别这么说,绿柳。天宝一定会保佑你渡过这一劫的,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来这里。”梅新的眼眸中布满了担忧和紧张,我看的十分分明,只怕梅新心里住着这个叫绿柳的女子;见梅新望绿柳的眼神,我不免有些感叹,这个叫做绿柳的女子笑容有些恍惚,我轻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绿柳,放心吧,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在这个世上,还有很多爱你的人,为了他们,你一定要好起来。”
“还有人爱我?”绿柳的眼眸一下亮了许多,她狐疑地盯着我。“当然,你面前的梅新不就是吗?绿柳,你只有把自己将养好了,才能让担忧你的人放下心,刚才你的那番话是对他们极不负责任的,你知道吗?一旦放弃自己,就是对所有在意你的人的一种背叛,难道除了天宝你就没别人吗,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人在心里是被你遗忘的?”
梅新紧张的看着我,害怕我过度刺激到他的心上人,我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忧;如果一朵花永远被养在温室中呵护起来,那这朵花就永远不会绽放出经历风雨之后的美丽和璀璨,绿柳垂着眼,良久泪珠大滴大滴的滚落了出来。
“红莲,我还有个妹妹叫做红莲,是我一手带大的,但她在六岁那年就进了宫中做宫女,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她了,只怕她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姐姐。”绿柳说起自己久未谋面的妹妹,悲伤不已,她毕竟还是在意自己的亲人,虽然身体上的折磨无时无刻不在摧毁着她的神经,但是只要一提到这个从小带大的妹妹,绿柳的心里满是担忧。
我暗自为绿柳留了心,倘若红莲真在皇宫,早晚会和绿柳团聚的,只是我比较担心现在滕子炎的后宫还是古月灵曦说了算,依照她的性子,那个红莲能不能好好活着,就得看她自己是不是够机灵,毕竟古来深宫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以我无法承诺绿柳什么,只能安慰了她几句。
“艾雅姑娘,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吧;梅新,谢谢你!”梨花带雨的绿柳看起来分外娇柔,直到她说出这些话,身旁的梅新才总算是放下了心;我浅浅笑着,手轻轻拂起了她额前的秀发。“好了,现在什么都别想,你只要告诉自己一定会好起来的就可以。梅新,你还是转一下身,我想看看绿柳的情况。”
梅新答应着,扭转了自己的身子,我估计他留在这个村庄最大的原因,就是绿柳。我为绿柳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情况并不乐观,绿柳身上的并发症一样没少,微微皱着双眉为绿柳盖好了被子。“梅新,可以了。那些药你也给绿柳也喝了吧?”
“没有,我没有给她喝。因为药都还只是在试验的期间,我不想……”
“我明白了,你还是给她喝一副试试吧,不管是哪一种,只要里面加了青蒿的都可以的。”
打断了梅新没有说完的话,我心里清楚的紧,梅新是害怕还在试验阶段的药,不但治疗不了疟病,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所以他不愿意拿绿柳的性命做赌注,但是现在的情况,谁也说不准到底有没有用,要是真的有用的话,这样的优柔寡断只会耽误了绿柳的病情。嘱咐好了梅新,我轻轻地走出房间,看着天空中的太阳,我忽然感到此时自己一身疲惫,远处一个村民朝着我奔来。“艾雅姑娘,那个,村外来了好多人,好像是我们要的药草已经到了,你快去看看吧。”
一听到这个消息,我没有一丝的耽搁,马上朝着村口的关卡奔去。太好了,只要药草到了,那么也许就可以救人了,村里几百个生病的村民,现在喝了药的只有少数的几十人,今天又陆续倒下了几个村民,估计是之前就得病了的,这批药材无疑是我的救命希望。
远远地,我就看见了关卡处站着一条熟悉的宝蓝色身影,而周围的人跪了一地。滕子炎此时来这里做什么?他不是应该好好地待在行宫中吗,这里可是传染区,滕子炎到底在搞什么?一怒怒气在我胸口翻腾着,还不等我走近,就听见跪在地上的侍卫正在苦苦哀求着滕子炎。
“大皇,你真的不能进去啊。这里现在都是生病的人,真的不能进去……”
“大皇,求你了!”
一声声苦苦哀求听在滕子炎的耳里,他却不为所动,看他的模样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今天一定要进这云雾村;我心中怒气更盛,在这个非常时期,滕子炎这样做无疑是把社稷、把百姓都抛在了脑后,他自己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滕子炎一抬头正好看见我,他脸上有着微微激动的神情,就要朝我奔来。
“你站住,站在原地不要动。”
还不等滕子炎跨出两步,我就喝止住了他,在离着滕子炎很远的地方站住了脚。他可以不管不顾,我却不能,只不过两天没见,滕子炎的容颜上有些憔悴,他贪恋地看了我一眼,终是站在了原地没动,我恶狠狠的瞪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小雅,朕只想来看看你。”
“好,那现在你已经看见了,那么请你快点回去。”
我没给滕子炎表达情感的机会,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怎么可以让他踏进这里?这儿可是疟病的区域,谁能保证不受感染,就算我让人已经填平了那个水塘,但是带着病源的蚊子天晓得到底还有没有,还有多少,这些都是我担心的问题。见我皱着眉,滕子炎还想跨过那道关卡。“小雅,朕给你带来了你要的东西。你还好吗,朕想来陪你。”
“大皇,这是封锁区。是你亲口下的令,能进不能出,难道你只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就放任着你的百姓和国家不管吗?还是你想违背自己的话语,走进来,再走出去?你就站在那里吧,把东西都扔进来就好,我会叫人来搬运回去的。”
我压抑着住自己心里的悸动,眉眼之中全是冷淡,其实滕子炎能为了我而来,我不能说不动容,但是动容是一回事情,却不能没重没轻的让滕子炎踏进这里半步。无视滕子炎眼眸中的担忧和眷恋,我远远地看着那些侍卫就像得救一般地朝村里扔着东西,心里有着莫名的复杂;或许滕子炎的确是很过分,但在这个时候,他明知是送死,还是来了,要说他这次也是惺惺作态,我还真不能相信,望着滕子炎的淡褐色的双眸,我轻轻地开了口,脸上神情不由缓和了很多。
“你回去吧,不要担心我,我已经知道这是什么病,现在正在找着治疗的方法。只要我们能够找出治疗的方法,那么所有的人都可以不用再担心了。对了,我还要你通知全国上下,注意消灭蚊子,这是一种疟病,人与人之间是不会传染的,但是蚊子却可以传染,所以一定要让大家注意这个事情。”
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部毫不保留地告诉了滕子炎,只是希望不要看见更多的人倒下。滕子炎点点头,眷恋地看着我,眼眸中全是不舍。“朕答应你回去,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你一定不能有事。”
“好,我答应你。”
我们两人久久对视,终于滕子炎咬咬牙转身上了马,他回头再看了一眼依旧伫立在村中的我,他扬起手中紧紧拽着马鞭,用力在马屁股上抽了下去,马蹄在风中扬起阵阵黄土疾驰而去。对于这样的场景我很是感慨,一直以来都是我走,滕子炎留,我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他一定会站在那里看着我,但忽然间我们角色互换了,我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心里涩涩的,好似失落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看着滕子炎远去的背影,我微微有些失落,他高大的背影里有着太多的寂寞和伤感;我一直伫立在原地,直到滕子炎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我都没有挪动过一下,我是真的不想他来吗?不是的,猛然看见他时那瞬间的惊喜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切;我又想起滕栖冷的话,让我公平一点,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公平去对待我和滕子炎这段早已扭曲的感情,有时恨,又是忧心,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无奈。
我让人将东西都搬了回村,将心头那些纷乱的情绪全部抛开,一心扑在了救人的事上;面对那小山般的药材,梅新喜得双眼都弯成了一弯月牙,他做事向来很细心,将药材一样样地分开,分门别类的堆码起来,这一次滕子炎送来的东西,正好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马不停蹄地,我和梅新就开始配药,他不停地问我的意见,我只是大致的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其实我压根就没接触过这个,哪里会真的知晓药理,但是这些药也许真的有用也不一定,我们大家面对的是一场从来没有见过的疾病,而治疗的速度也不能有多快的进展。村子里的风中包含着中药的香味,村民们现在几乎像一个大家庭一般,竟然都已经有了分工,有照顾病人的,有打扫卫生的,还有专门负责伙食的,看着这一切,我无比欣慰,但我自己却忙得脚不沾地。
“对了,梅新。那边那个再加一点甘草吧,多放进一味药去试试。”
“肖山,那个人还发热吗?不行,等下记得再给他换两条毛巾冷敷一下。”
“这个青蒿不够了,大家和我一起再去采一点回来吧。”
抛开了所有想法,我一心扑在了这场疟病之上,尚未恢复的身子,并没有影响到我的付出。大家终于不忍心再看着我这样昏天黑地地忙碌下去,几个村民抽空走到我身边,涨红了脸,朴实的笑容在她们脸上,洋溢着更为动人的光彩。“艾雅姑娘,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恐怕还等不到治好大家的病,你就得先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