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妖妇的手段

我心里暗自放下了心,好在刀娜的秘术还不至于将所有人一并弄来,不然我们还真惨到了家,一个照面没打,就被人连锅端了;见我醒来,刀娜冷笑两声,她的身体上只穿着两层薄薄的轻纱,随着她的走动隐隐可以看见她的身体,我满头黑线,这丫以为自己是夜总会跳艳舞的舞娘啊,搞得这么新潮干吗。

“死丫头,你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老妖妇,你真老了,我们见面不过就是今天的事,我当然想不到。”

“伶牙俐齿,哼。”刀娜出手如风,飞快扇向了我,但我一身的功力也不是白有的,在我眼中她的动作就像是蜗牛一样慢,我轻易躲开了她的耳光,如果不是我被绑着,我保证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可以回扇她七八掌;见我躲过她的攻击,刀娜也不生气,她指着地上的百拓,笑的犹如灿烂的山花一般。

“你以为有了武功就可以有一切吗?死丫头,让我告诉你,在这世上有一种人是超于众人之上的,那就是神。”

“你有毛病吧,神个屁啊,你不就是会点秘术才装神弄鬼的吗?刀娜,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却是晓得的,别拿那神神鬼鬼的一套来糊弄姐姐我。”毫不客气地骂了刀娜一通,我心里才算舒坦了一些,刀娜脸色一变,一双狐媚的眸子变得阴森起来。

“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艾雅,来自于龙翔。”

“本夫人想起来了,那个龙翔大皇的皇后不就是这个名字吗?难不成你是龙翔皇后,但我看不像啊,你放着好好的皇后不做,跑来这里搅合什么?”刀娜想了想,恍然大悟起来,我不得不承认刀娜的信息还真是灵通,滕子炎那日在清和居说出他皇后的名字,至今不过是十来日的时间,刀娜竟然就能知道,看起来她安插在滕子炎身边的人还真是得力。

“做皇后哪有这么逍遥,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刀娜误会,我也懒得解释,反正她只要不认出我是轩辕家的人就好;刀娜见我不否认,也就认定了我是滕子炎的皇后,一时也就放下了心,她望着地上的百拓,笑的邪恶无比。“死丫头,你不是很在乎他吗,今天我就要在你的面前占有他,我要让你活活哭死。”

我一直以为滕栖冷就算是古人中思想比较前卫的了,现在这老妖妇竟然比他还要超前,我要是不看都对不起她,虽然我的确爱百拓,但如同我对他说过的话一样,我没有只忠于他,自然我也不会要求他只忠于我,更何况他还是被逼的;看我面无表情,刀娜以为她终于刺激到了我,她狂笑着一把扯下身上的薄纱,扭着屁股走向了百拓。

“本夫人不但要在你面前占有他,还要将他带回百花谷,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

“喂,老太太,你能不能快点,我都等了半天了,你干吗还不脱他的衣服,你难道连衣带都不会解吗,竟然还要我告诉你,到底有没有职业道德啊?”

听刀娜唧唧歪歪说了一堆,我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的废话,我现在全当百拓被鬼压了,多大点事啊,反正百拓身上又不会少了什么;刀娜身子一僵,扭回头不可思议的望着我,活似我是头上长了角的怪物一般,为了不让她失望,我还露出一副迫不及待的焦急样,刀娜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终于大笑起来。“差点上了你的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了他,别做梦了。”

“老妖妇,我看你果然是长得抽象,活得科幻。”我不禁连连摇头,说着刀娜根本听不懂的话,早知道这样会适得其反我就闭嘴算了,看来还真是我害了百拓;刀娜也不晓得用了什么办法,大约一分钟之后,地上的百拓就幽幽转醒过来,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切,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百拓使劲冲向我,却在跨出几步之后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一双眼不甘的望着我。

“百拓,什么都别想,当做这只是一个梦。”

我真情愿百拓不要醒来,如果只把这当成一个梦的话,可能对彼此都会好一些,百拓向来邪魅妖娆,却也认真固执如我,我真怕他一个想不通做出什么傻事来;你想想,本来和我好好的在一起,一觉醒来,自己娇滴滴的娘子被人绑在了柱子上,想想都是一场噩梦。

百拓趴在地上,一头凌乱的银丝披散在身上,他怒睁着双目,殷红的嘴唇被他咬得渗出了血,看百拓这个样子,我也很是心疼,却找不到什么更好的说辞来安慰他;百拓和我不一样,我可以当他是被鬼压身了,但他自己却不能,百拓的固执让我心痛,却也莫可奈何。

“百拓,忘了这一切,我也会忘记的。”

“雅雅,就算死我也不会让她碰我;我答应你的事一定说到做到,你放心吧。”

“哎呀呀,好痴情的一对小男女啊!百拓,本夫人还就要碰你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刀娜邪笑着,语气充满了讽刺,但我知道,只要她愿意,她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百拓臣服于她,包括下药那样的下流手段,何况她还会那么多千奇百怪的秘术,听姐姐说过,秘术中还有一种可以惑人心神的方法,我的百拓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我用力挣扎着,不是为了自己,只为了百拓对我的执着和认真,但绑在身上的绳子却十分奇怪,我越是挣扎那绳子就好像越发的紧了起来,刀娜对我得意的大笑着。“死丫头,别费神了,你以为本夫人会用一般的绳索来捆你吗?这可是我浸泡了药水的牛筋,你越动就会越紧,更别妄想能挣脱;你就好好看我怎么享受吧,放心,本夫人会温柔的对待他的,绝对让他永生难忘,一辈子都忘不了本夫人。”

“滚开……你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

百拓的话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我知道咬舌根本就死不了,但我还是害怕百拓一个冲动就让自己变成哑巴,我大声叫着百拓的名字,质问他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要好好活下去的诺言,百拓望着我,虎泪滚滚而下;我听见自己说:“百拓,不哭,不管你受了什么样的屈辱,这一辈子你都是我艾雅的相公,永远不会改变。”

“雅雅,我对不起你……”

随着百拓愤恨的声音,他的衣衫在刀娜手中化为了几块破布,飞舞在空中,又恍如折翅的蝴蝶般缓缓掉落在地;老妖妇邪笑着,我恨不得一口咬断她的脖子,我宁愿她给百拓下药,或者使用秘术,至少那样百拓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可她没有,她竟要让我们都清醒的面对这一切,她是为了报复我对她的侮辱,也是要报复百拓对她的无动于衷。

百拓一双美丽的眸子直勾勾看着我,那里面盛满了他的决心和抗争;刀娜终于怒了,她在手上沾了些药粉,百拓只是一眼脸就变了色,擅于施毒的他,怎么可能会分辨不出刀娜用了什么。

“你个无耻的老妖妇,有种就不要用药。”百拓恨恨的骂着,不知不觉中用上了我对刀娜的特有称呼,刀娜也不生气,犹在笑着。

很快百拓就屈服了……

我也不想看,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袋僵硬的根本无法扭动,而眼睛更是无法合上;我眼睁睁看着老妖妇对百拓所做的一切,胸口有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我好恨,真的好恨,我现在只想杀人,就像是快失去理智一般,眼前全是一片血红色的薄雾;我听见百拓还在叫我的名字,又听见刀娜得意的笑声,我听见刀娜说我都流出了血泪还要逞强,但我知道自己流的不是泪,是愤恨,我发誓只要我能动弹,我一定要手刃老妖妇。

这样的痛苦不知持续了多久,我整个人已经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原来百拓在我心里是这般重要,说什么不在乎,那都是我自己安慰自己的说辞,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从心里痛恨起自己的无力来;昏昏噩噩中,从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我努力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事,眼前却还是一片血色朦胧。

我听见百拓在高声喊什么,却听的不是很真切,我又看见熊熊的火光在面前升起,忽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他们来了,他们冒着危险赶来了妖妇的老巢救我和百拓来了,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我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前的景物赫然清晰了很多,我看见在我脚下已经升起了熊熊火焰,炙热的温度不断朝我逼近,而火光外的两条人影还在纠缠,半跪在地上的应该是百拓,他此时正抱着刀娜的大腿苦苦哀求。

“求你放了她,求你把火灭了……”

“百拓,你要早些这样,哪里会受这些痛苦?现在火那么大,我就算想救也没办法;你还是快放手吧,本夫人这就带你回百花谷。”

“我不走,死我也要和雅雅死在一起。”我猛然就想起百拓对我说过的话,他说只要他不死,就不会离开我,我听不清刀娜和百拓又说了什么,我只看见刀娜在用脚使劲踹着百拓,一脚又一脚仿佛全踹在了我的身上,我想开口叫百拓不要吃眼前亏,想叫他跟着刀娜离开,但我张开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用力眨着眼睛,却无法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更加清楚一些,我看见百拓忽然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老妖妇一弯腰将他从地上抱起,飞快消失在了室外;而同时室内也多出了几条人影,我听见滕栖冷焦急的让风月影灭火,看见几天人影不顾火焰朝我飞扑而来,直到我落入一个熟悉的清冷怀抱,我终于发出了声音。

“百拓,快救百拓。”

“雅,你别着急,苏木和吾焱已经去追了;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他怎么能有什么事?”猛然我就捕捉到了滕栖冷话里的语病,想到刚才百拓软软的滑落在地,我心里更加不安起来,难道是百拓做了什么傻事,他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是受到刀娜的攻击;滕栖冷别开了脸,我听见他轻轻地说了声百拓自杀了之后,我再也撑不住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梦里到处是盛开的彼岸花,在花海深处我又看见了妖娆的百拓,他就站在那里,一身血红,银丝及地,笑的恍如一朵妖艳的罂粟花;百拓说雅雅对不起,我终是负了你,所以现在我要离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冲着百拓跑了过去,嘴里大声喊着不要,我不要你走,但我越是靠近,百拓的身影就越淡,直到在我手里化为一股青烟,我跪在彼岸花上,哭得撕心裂肺,我想我的心某个地方一定是死了,不然为什么会没有半点感觉?

“雅,雅,你快睁开眼睛。”

“艾雅,你忍心让这么多人为你难受吗?”

“女人,你给我醒来。”

“哎呀,你快睁眼看看我啊,难道你心里就只有百拓,忘了还有我们吗?”

无数的呼唤在我耳畔持续响着,终于我再次有了知觉,整个人却虚软的厉害;浑浑噩噩中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四张担忧的面孔,而四周的场景却全然不是我所熟悉的,我环顾了周围一圈,才将目光落在了滕栖冷的身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苏木的行宫,水月宫已经被火烧了,所以我们带着你来了这儿。”

“哎呀,你就好好休养吧,这几天我们都担心死了。”苏木身着彩色衣衫,将滕栖冷挤到一边,紧紧握着我的手,我瞧着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我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切,也想起了生死未知的百拓,想起了他说的死也不离开我,现在他不在我面前,难道他真的就……

眼泪莫名的就这么淌了出来,不是刻意,却怎样也止不住心里的难受,苏木将我紧紧抱住,第一次脸上充满了慌乱的神情,他求救的望向滕栖冷;滕栖冷默默坐在床头,依旧清冷却异样温和,他冰冷的手拂起我额前的秀发,一双干净澄明的眼眸坚定的望着我。

“百拓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心莫名就这么安定下来,滕栖冷虽然没说什么华丽的语言,但他用他的眼神表达了一切,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百拓不会有事!所以我也不能有事,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才振作起来,当我再次露出笑容时,我终于相信了抑郁症有多么可怕,这三天时间里虽然我不停逼迫自己要打起精神,但每一次想到百拓我就觉得难过,觉得悲伤,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百拓还好好活着,只要他坚持等待着我,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逢。

苏木的信息一向很快,他也趁着这三天的时间,调查出了传说中的百花谷所在,而且苏木还查到了百拓现在的情形;那一夜百拓为了实现对我的诺言,就在刀娜要带走他的时候,用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好在刀娜还念着百拓的情,用了秘术保住了他的性命;我知晓,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尽快赶到百拓身边,在我身上有着起死回生的蓝树花,只要得到这个东西,百拓就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不过百花谷所在还真是出奇的巧合,听说就在云卞附近,我暗自思量了一下,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重整青莲军,滕栖冷自然也知晓我的想法,但他并不占成我现在去打搅占山他们。“如果他们现在活得很好,你就不该去搅乱他们的幸福,雅,答应我,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不要再把他们拉进战争,这场仗他们已经打得太久,该是让他们好好歇歇的时候了。”

“我知道,所以经过云卞的时候,我会先看看大家的生活状况,我也很希望他们活得好。”

靠在滕栖冷的怀里,我淡淡笑着,其实我们想的都一样,现在的滕栖冷彻底脱离了龙翔,说起来他早已不是王爷,而我也不再是他的侍妾,在这里我们是自由的,没有身份禁锢,有的只是随心所欲;远远的苏木跑了过来,在他身后是吾焱和风月影,可能是我这几天情况特殊,所以吾焱也没再阻拦苏木靠近我,而且这个时候大家也没什么心情再去谈情说爱,我们所想的都只有一样东西,早点将百拓救回来。

“哎呀,我准备好了,下午就可以出发。”

“为什么是下午?”我挑了挑眉头,很是奇怪苏木的安排,苏木嘿嘿一笑,满脸狡黠。“因为影说了,上午你还需要再喝一副药,所以我把时间改在了下午;不过你放心,我北玄的马是这天行大陆最好的马匹,去到百花谷用不了几天的时间。”

“谢谢你,影。”

轻声谢着风月影,我想起了那些夜晚幽怨婉转的曲音,虽然风月影以前一直亦正亦邪,但如今的他早已和从前没有一个地方相像;他的改变不知是从遇见最落魄的我开始,还是从我掉落悬崖开始,但从那个时候起,风月影的一颗心全挂在了我身上,我虽没给过他正面回应,但也默许了他的存在,风月影于我来说一直是个最特别的人,百拓和滕栖冷早就认可了他,只有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女人,你就只谢他?”吾焱冷哼了一声,我这才想起吾焱也为我做了不少事,只不过他一向不善言词,而且也不大爱与人交往,常常会被别人不小心就忽略而过,我自然也不例外;莫名心里有了一股歉意,我走上前牵起吾焱,脸上满是慎重的浅笑。

“当然也要谢谢你,只是你不是一直都不在乎这些吗?今天为什么这样。”

“我要再不出声,只怕这一辈子都只能在你身边做块石头。”

大家全笑了,我还以为吾焱不知道我对他特有的昵称,原来他都知道,只是不说;吾焱从去刺杀我开始,就没一件事是按理出牌的,现在他忽然正儿八经的和我说这些事,我想不发笑都难;不过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我斜着眼瞟了瞟滕栖冷,意有所指的说。

“你果然是块石头,你出声也不该对我出,某些事还是某人说了才算。”

吾焱忽然就涨红了脸,一个箭步冲到滕栖冷面前,憋了半天竟叫出大哥两字,差点把众人雷翻在地;其实我说的和他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这块石头,我想不服都不行。大家又笑闹了几句,各自散了准备下午出发的东西,我想起滕栖冷的长剑被遗落在了龙翔,将来我一定会替他找一把更为趁手的武器。

从滕栖冷的长剑,我忽然就想起了一个我刻意遗忘的人,不知道皇陵一别他现在可好?那双澄明的双眼,那仿若向日葵一般的笑容,只怕今生我不会再有机会看到,龙翔另一个被放逐的王爷:滕瑞祈,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过的可好。

风月影为了照顾我,竟还给我准备了一辆马车,但在我的坚持下,我还是和大家一起策马而行;其一是因为马车速度过慢,其二则是我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弱,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我艾雅也是一个经得起风雨的女子,我会和他们同甘共苦。

两天之后我们进入了云卞的地界,这里是一个三不管地带,也是马贼们的天堂,听说当年的青莲军就是在这里落了草,放眼望着四周荒凉的戈壁,我不由想起了我和滕栖冷第一次到这里来的场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爱滕栖冷,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变故,如今故地重游,除了感慨还是只剩感慨。

“雅,当初你很不听话。”

滕栖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一本正经的说着,我扑哧一下就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如果我真的听了他的话在云卞等他,我很怀疑我们还会不会有再见面的一天,滕栖冷果然是和苏木在一起久了,竟也学会了幽默;正值初秋,戈壁上刮来的风有些冷,那风里还夹杂着不少细小的沙石,打在人脸上,有隐隐的疼,滕栖冷将他披风接下,替我披在身上并挡住了脸。

“还是我去替你查查珍休他们的消息吧。”

“苏木已经去了,他一到这里就迫不及待去了。”我浅笑着,苏木最近越来越有好老公的样子,不管大小事务,一概冲在前方,不管他是为了讨好我还是为了讨好大家,我都觉得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属不易,更何况他还有着北玄大皇的身份;最最重要的是,我其实并不是不心疼苏木,只是我觉得他的过去太为阴暗,或许像这样让他多跑跑,还更容易让他忘掉曾经,我也希望苏木有一天能笑得阳光。

苏木很快就回来了,他说云卞这块地方虽然不大,但现在在这块地界上混饭吃的马贼大小就有二十多起,占山他们只是其中一支,人马虽不少,却也算不得是这里混的最风生水起的,而且在某些时候,大家为了抢饭碗,打斗、受伤都是常有的事,就前几日,占山他们的弟兄就被别的马贼杀了二十来个,这趟事他们还没去找回来呢。

听完苏木的消息,我和滕栖冷都沉默了,滕栖冷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却想着这样的生活,到底算不算幸福;就我知道的青莲军,他们没一个想要过这样的生活的,为了几袋粮食,几块金银,就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上干着杀人放火的龌龊事,这不是占山他们的理想,更不是我最初的初衷;我记得我曾经承诺了大家,要给他们一个自由、安定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没有征战,没有打斗,大家都能欢声笑语的生活在一起,这些滕栖冷都不知道,但我却十分明白,我食言了,害了整个青莲军。

“我要去找他们。”系紧身上的披风,我坚定的说着,我不是在征询滕栖冷的意见,只是在告诉他;滕栖冷和风月影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我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这些事风月影也隐约知道一些,更不用说知晓内情的苏木了。

在苏木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到了青莲军居住的地方,还有十来里路,我就被几个小兵拦了下来,那些小兵蛋子看起来也就是十来岁的模样,手里抬着长枪,看起来还颇有几分架势。“站住,你们干什么的,不知道这里是我们青莲山的地盘吗?”

“小家伙,占山和珍休在不在,你去告诉他们,我是来还债的。”

高坐在马背上,我笑语连连,还青莲山呢,这云卞放眼望去,哪里有半座山头存在,估计是占山他们为了纪念青莲军的存在,就算做了马贼,也不忘给自己取上这样的名;那三个小兵一听我是来还债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起来,中间有一个光着额头,后脑勺上留着一撮短发的小子,两步就跳到了我的马前。

“你是欠了头领们的钱吗?”

“当然不是,我欠了他们比钱还要重要的东西,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他们。”我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我欠的是信用,我差一点将自己的信用都透支完了,将来谁还敢再相信我这个江湖女骗子。

等了大半个时辰,来的是珍休,他一见我和滕栖冷眼睛就红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子抖得十分厉害。“姑娘,我们终于等到了你。”

我跳下马急忙扶起了珍休,他曾经是滕栖冷的副将,又几次随我出生入死,早已成为了我不可缺失的伙伴;我记得还在龙翔地牢时,那些狱卒故意透露给我的传闻,那时候他们就说过青莲军好像在等什么人归来,我一直不敢去面对他们等的那个人就是我,如今这话从珍休口中说出,我心里除了莫名的难受和内疚之外,更多的还是欣喜。

一年多不见,珍休苍老了很多,他本来也就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经过这一年风吹日晒、四处漂流的生活,现在外表看起来竟像是有三十多岁,我握着他的手,感觉喉咙里像是哽了一块什么东西,堵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你们受累了,占山呢?”

“前几日我们和茨裂起了冲突,他杀了我们不少兄弟,今日一大早占山就带了人去找茨裂讨回这个过节,我们的人不能就这样白死。”

珍休握紧了拳头,我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本来在我眼中,珍休应该属于文官之类,但生活却逼迫的他不得不做这些刀尖上打滚的事;珍休按礼数见过了滕栖冷,却不如对我这般隆重,我知晓青莲军虽然是我为滕栖冷准备的军队,但到了后来,他们却只把我当成了唯一的主子。

占山他们的营地没有多远,我们策马狂奔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这一年我知道大家都不是很好过,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我震撼了;无数简易帐篷就搭建在空阔的戈壁上,在那些帐篷外,有老有少,甚至还有正在哺乳的妇女,这里的生活根本就不适合安居,看来占山他们是做好了长期征战在这里的准备。

“姑娘,当初我们来到云卞时,剩下的兄弟都不多了,加上大家都思念家里的老小,所以大头领让大家悄悄回家将家里人都接了来,至少还可以过上一家团圆的日子。姑娘,你不会怪我们自作主张吧?”

“你们做的很好。”

我还能说什么,当初青莲军在龙翔时,虽然和家人两地分居,但彼此都还算安定平安,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现,大家哪里会过上这种颠簸流离的日子,就算短暂的团聚,想必也都是提心吊胆,终日不能安生;珍休笑了,爽朗的笑容没有半点城府,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吩咐了人安排我们的住宿和伙食,珍休一直陪我聊着,他说现在青莲军也就升了三千不到的兄弟,其中还有不少是家眷,实打实的算起来,大概能有两千就不错了;苏木很是奇怪,他当初是亲眼见过青莲军的阵势的,他喝了一口羊奶,才问出自己的疑惑。

“那其余人呢?当日我见你们时,你们不是还有七八千兄弟吗?”

“都战死了。”

珍休的声音很低,我端着杯子的手却忍不住抖了一下,就算珍休所说的那个茨裂再厉害,也不可能诛杀将近四千的兵士,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转战在龙翔地界那时牺牲的,滕子炎果然是心狠手辣,眼睛里揉不下半颗沙子。珍休印证了我的猜测,他盯着我,眼眶微红。

“我们当时在边界上等姑娘的消息,滕子炎派了大批军队剿杀我们,最后要不是实在撑不下去了,我们也不会来到这儿。”

“那我为你们做的武器呢?还有那些阵法,难道都起不到作用?”

“因为走的匆忙,姑娘做的武器,大部分都留在了龙翔;那些阵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们当时只不过七千兵士,却杀了龙翔将近五万的人,姑娘留下的东西都很神奇,只是可惜我们没能带出来。”

说到当初的战绩,珍休眼睛都亮了起来,但一说起我那些加工过的兵器,他又是满脸黯然;我笑笑,其实只要大家还活着,我们就还能再做出来,人的智慧永远是无穷的。“别灰心,东西没了还可以再做;珍休,我要你做一件事。”

“姑娘请说。”

“我要你把当初那些牺牲弟兄的名字都整理出来。”我淡淡说着,我要让所有死去和活着的弟兄都知道,他们不会白白牺牲,在这一片土地上,在活着的人的心中,他们会永远存在,会成为他们梦想之路上盛开的繁华;珍休没有再多问什么,他点了点头,不停劝我们吃喝,说实话云卞的物质生活真的很贫乏,我们吃的、喝的都是家眷们自己养的牛羊所取,那些羊肉吃在嘴里有着一股子膻味,我却咬着牙悉数吞了进去,这些都不是他们该过的日子,很快我就将会带领他们走出这里。

黄昏的时候,占山回来了,他中了茨裂的箭,一看见我,占山竟不顾身上的伤,就那么站在那里,良久跪在了我的面前;我没对占山说什么对不起,他需要的是我的尊重,我的赞赏,而不是我的歉意,我扶起占山只是浅笑着。“我回来了,回来实现我的诺言;告诉我,今天的事情怎样?”

“姑娘,我带了五十多个兄弟出去,死了八个,有二十来个负伤,我也被茨裂那厮射了一箭。”

“放心,我们的弟兄不会白死,明天我们就和你一起去会会他。影,你先帮占山处理下伤口,待会儿我和你们有话说。”

不等我开口,几人就已经知晓了我的想法,苏木玩世不恭的坐在帐篷帘子下,一双狐狸眼里满是狡黠。“依我看,我们根本没必要硬碰硬,虽然打起来我们不一定会输,但我更喜欢阴的。”

“我赞成苏木的想法,明日明刀明枪的对战,总难免会有伤亡,但如果是今夜偷袭就不一样,人无须太多,就我们几个再加上二十来个身手较好的人就足够了。”

滕栖冷也十分同意苏木的说法,我淡淡笑着,他们两人都是刀枪里过来的人,说的话肯定不会错,只是我想的还不止是这些,我望了望一直不说话的吾焱,算计的精光在我眼里一闪而过。“石头,多久没活动筋骨了?”

“女人,你不会是想要我去刺杀那个什么茨裂吧?我杀人可是收钱的。”

“你要把这事做好了,我就以身抵债如何?”

“当真?”

吾焱刷地一下坐直了身子,他双眼亮的就像是放了两个小灯泡,炯炯有神,刚毅的脸庞都鲜活起来;我笑望着滕栖冷,他对我点了点头,其实在我身边的这几个人,都是滕栖冷默许了的,如果不是那样,他哪里会让他们留下,不管苏木哭丧的脸,我勾起唇角笑的很是淡定。

“当真。”虽然我也可以去暗杀茨裂,但现在在我面前的杀手就有现成的,我何必还去操那份闲心,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等我去做,我转向滕栖冷和苏木,对他们努了努嘴。“今晚我们夜袭,但明天的对战我们也要去,我倒是要看看,没了灵魂的部队,会乱成什么样子。”

“哎呀,你果然是个坏人。”苏木捂着嘴笑了起来,却被我一瞪眼急忙放下手,我已经和他说了,他要是还改不掉这些女人的动作,就一辈子别想再进我的房,苏木这几日正在努力改正他的坏毛病,当然也有了不少成效;我本来是不想让风月影去的,毕竟随军医生都该待在营地,但考虑到风月影身手比苏木还要好,我也没什么理由阻止他一同前往。

等占山处理好伤口,我让他将剩余两千来个兄弟都召集在了一起,我穿着血红的男式长衫,戴着银白面具走了出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等的人回来了,但我要让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他们的头领不再是姑娘,而是有名有姓的人。

“弟兄们,我回来了,我回来兑现我当初给你们的诺言,回来带你们走向你们梦想的生活;青莲军已经成了过往,请大家不要悲伤,那些牺牲的兄弟会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活在我们的灵魂中,我们要替他们完成他们的梦想和心愿,当然他们的家人我们也会好好安置;大家记住,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青莲军,你们有了新的名字:魅神军,而我的名字就叫魅冉!”

夜风中,我红衫翻飞、黑发如丝,银白的面具遮住了我大半张脸,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他们振臂高呼魅神军的旗号,高呼魅冉的名字,我含笑站在风中,犹如傲梅;我要让这一年来所有欺负过我魅神军的人知道,不是被践踏的人都会被永远践踏,我也要让这云卞所有的马贼都知晓我魅冉的名号,都来投奔我,魅神军将会成为云卞唯一的军队。

晚上出发前,苏木在帐外亲点着参与夜袭任务的人,我和占山、珍休、风月影、滕栖冷还有吾焱则坐在大帐中商议事宜,等我们说完正事,风月影忽然对我温和一笑,犹如春风百合。“艾雅,你有野心。”

“当然,只有先将云卞站在脚下,我们才算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如果能将这里的马贼都纳到魅神军里,我们铲平百花谷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不过是一个谷,我们上万人马开进去,踩也能把老妖妇踩死。”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当然不是,我曾答应过他们,要带他们过上公平安定的日子,那才是我最终目的。”定定望着风月影,我没有半点心虚,虽然我想到要借助魅神军的力量铲除百花谷,但我真正要做的还是实现自己的承诺;风月影一愣,半响有些哀怨的望了望我,低下头想着什么。

“那你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什么事?”

我抓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答应过风月影什么,可风月影也不提醒我,他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着,眼底有着深深的落寞,他说等我想起再说,要是我一直想不起那就算了,说完风月影就走了出去帮苏木;滕栖冷望着那抹清淡的身影消失,才牵起我的手,握在掌中。

“你终是亏欠了他,对影公平一些吧,雅。”

“我很公平啊,不说了,再有一会儿我们就要出发了,大家还是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轻易避开了滕栖冷的话题,我找了个借口不想再和他继续讨论风月影,我也知道我不公平,但我有什么办法,虽然我没再耿耿于怀过去的往事,但我对风月影那种复杂的情感,只怕一言两语也说不明白,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好了;茨裂的地盘离我们营地也就二十来里远,我没让大家骑马,全部靠步行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既然说好了是夜袭,我们怎么能引起注意呢。

吾焱出发的比我们要早,按照约定,在我们发起袭击的时候,他就该将茨裂的人头取下;茨裂的营地里灯火辉煌,不少人都围在火堆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还有不少年轻的女子在跳着最原始的舞蹈,我感觉自己看见的真不像是马贼,反而像是到了一个少数民族部落,只不过我没法让吾焱住手,也没法留下茨裂的性命,古来只有砍掉了敌人的心脏,才能让他彻底臣服在自己面前,更何况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要统一云卞,必须就得有牺牲品震撼众人,而茨裂和他的人就成了我的选择!估摸着时间差不离,我一挥手大家冲了进去。

一时间整个营地就乱了起来,惊呼声、哀嚎声、喊叫声,全部交织在一起,那些男人甚至连刀都没来得及拿起,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我淌过那些鲜血,慢慢走向主营;路上有不少男人朝我袭来,却被我手中的“夺命”轻易夺走性命,我本就功力高强,再加上有着“追魂”、“夺命”两件利器在手,更把我映衬的如同地狱修罗,到了后来那些人甚至都不敢靠近我,嘴里高声喊叫着,却没一个敢上前。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一条黑影从主营一闪而出,我飞快迎了上去,出来的正是一身黑衣的吾焱,他将手里的物事丢给了我,扯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女人,别忘了你答应的事。”说完话吾焱就跳入了战圈之中,他所到之处血雨腥风、哀嚎一片,我不又摇摇头,勾起了嘴角。

几步跳上主帐的顶端,我将手中的一颗人头高高提起,黑发映衬着红衫,银白的面具越发显得我的诡异,我用上内力大声喝止住了所有人,那些人都朝我看来,眼里有着不可思议;要知道,这些帐篷搭建的都很不牢靠,别说顶上站人,就是稍大一点的风都能将它们吹倒,现在看见我更好比看见鬼魅一般。

“都住手,你们的头领已经死了,就在我手中;你们记住,我叫魅冉,明日我还会再来,如果愿意归顺我魅神军的人,我双手欢迎,但若是执意抵抗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话,我从空中提步而起,几个飞身就闪到了众人面前,苏木呆呆看着我,竟还能憋出一句雷死人的话语来。“雅雅,你刚才好美。”

“走。”

面具下的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带着大家飞速离开了营地,而茨裂的人头已经被我高高挂在它们的旗杆之上,我想今夜这一战,只怕会让半个云卞都胆颤心惊,我的心狠手辣、诡异多端、从今夜以后会像风一样在云卞传开,而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打开大门收纳四方前来投奔的人。这些马贼,多数来自于凤仪的兵士,若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谁愿意走上杀人劫货的不归路,北玄国虽然地大物博,但并不是所有来投奔的人它们都会收留,所以我就捡了这个便宜,奔跑中我还多看了几眼苏木,只要他能将视野再放远一些,将来必成大器。

夜袭大捷,本来是挺值得庆贺的事,但我没让大家喝酒,我说要喝酒就等我们真正统一云卞的时候来喝,我们明日还要对战茨裂的余党;虽然我想到挺好,但计划不如变化快,当我带着五百兄弟浩浩荡荡开到茨裂营地的时候,等待我的竟是一块代表投降的白布,和一地垂头丧气的男人。

我让珍休将这些男人都打乱开来,分别编到了不同的小队之中,我知晓他们投降都只是因为惧怕我,迫不得已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所以我特意又讲了一次话,美好的生活是谁都向往的,再加上我一番肺腑之言,那些人也有八九成都成为了自愿;云卞虽然地处荒凉,但我首要的事情就是教大家炼砖盖房,只有在一个地方真正扎下了根,这里才会永远属于我们。

接下来的两天,云卞的马贼陆续都投奔我们而来,当然也有个别不识趣的,结果自然是被我带着人来回碾压了好几遍,我下手没半点留情,余下的马贼这一次也不敢再装模作样,都老老实实的带来粮草归顺了魅神军;一时间魅神军有了三四万人的实力,名动云卞,声名也传到了周围的三国之中,除了北玄国,龙翔、凤仪全都派出了探子,而我也睁只眼闭只眼,由得他们去。

云卞换了天地,我也做好了进攻百花谷的准备,但在备战之余,我还是让人寻了些容易栽种的粮食种子和树苗,播撒在了这片土地上,只有做好充足的后勤工作,我们的士兵们才能安然无忧的征战沙场;苏木见我这番动作,很是不明白,他早就许诺了要将北玄交给我,现在看我在这里翻天覆地,创造劳作的,自然有了想法。

“雅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不是说好了,将来北玄就是你的,你何苦还要做这些无用功?”

“苏木你个傻子,你的眼里就只有北玄吗?你也不看看云卞是什么地方,只要盘踞在这里,我想打哪里就打哪里,但别的国家想要彼此攻击,却也只能从我这里借道,而且还要看我愿不愿意,你北玄可以说是多了一层保障。”

喝着山茶水,我云淡风轻的说着,却让苏木顿时没了言语,云卞地处三国交界处,本来应该是兵家必争之地,但由于这里太过于荒凉,所以才会落得一个三不管地带,但如今我来了,我就要让这里变得繁华,要让这里成为一个攻不破的城池,更重要的是我要坐镇在这里,统一天行大陆,我没忘记云淼交代的遗言,我可不想被他的灵魂诅咒,就算我真是他孙女,估计他也不会对我留情。

苏木揉了揉鼻子,又抓了抓头发,最后干笑着想要讨好我,却被我一眼蹬在了原地。我说苏木,如果我要的不仅是北玄呢,你是不是还愿意将北玄交给我?苏木看了我许久,没有半点犹豫。“当然,不管你要什么,北玄和我都是你的,雅雅。”

这丫还真是不忘时机推销自己,我笑笑靠在了他的怀里,不管怎么说,苏木毕竟是我拜了堂的相公,他也是唯一向我亲人奉过茶的男人;我感受着苏木结实的胸膛,笑着望向远方。“苏木,你说我们有多少胜算?”

“必胜无疑。”

此时的苏木还是那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他的眼里有着吾焱才会有的刚毅,我扯了扯他的长发,笑的很是开心;其实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对上百花谷估计没有胜算,但我现在有着我的伙伴和朋友,还有我的爱人,当然还有我三四万的魅神军,刀娜那个妖妇,想不死都难。

“雅雅,你听过弑神宫没有?”忽然苏木打断了我的幻想,有些担忧的提起了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弑神宫?我叫魅神军,竟然就有了弑神宫,若不是我刚给魅神军换了名字,我只怕会很怀疑这个所谓的弑神宫是冲我而来。“弑神宫是什么东西?”

“一股很神秘的力量,是从一年前才出现的,但他们亦正亦邪,也说不清是好还是坏,但我估计和轩辕家应该有什么关系,毕竟在天行,只有轩辕家一直被称为神族。”

“所以他们就弑神?有意思。”

我沉思了一下,虽然轩辕玉说我也是轩辕家的人,但当初轩辕念被刀娜所害,其中也有不少他自己的原因,他本来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却非要学人搞什么小三之恋,搞到最后自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刀娜自然是罪魁祸首,但我对轩辕家还真没什么感情;一个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只剩了轩辕玉,另一个我很怀疑当初刀娜能一手策反入主轩辕家族,只怕其中少不了有内鬼的存在,现在出了一个专门针对轩辕家的弑神宫,说起来也没什么不好。

我们很快就结束了这个有意思的话题,因为吾焱来了,看他一副前来讨债的样子,苏木急忙拦在了我面前,大有一副谁怕谁的架势,我扑哧一笑,从苏木身后探出了头,脸上没有半点紧张。“你不是这么快就来要我兑现承诺吧?”

“我像是那种人吗?”

“我看像。”苏木还真是有不怕死的精神,人家吾焱都说了不是为这个而来,他却还偏偏要把人家往坑里带,结果想当然的,苏木的眼睛又青了一只,加上前几天还没完全消散淤青的另一只眼睛,现在苏木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只国宝,和大熊猫一模一样;我偷笑不已,想劝架都无从下手,毕竟是苏木先挑衅吾焱的,更何况我答应了滕栖冷要一视同仁,所以只能假装糊涂,看不到苏木可怜兮兮的眼神。

吾焱是滕栖冷让他来叫我的,回到大帐滕栖冷正和风月影在对坐喝茶,一壶清茶,两个极具风韵的奇男子,一紫、一白,勾勒出了一副很美的卷轴画,我站在门口看了半响,才走了进去;坐在滕栖冷的身边,我靠着他的臂弯,很是心安,滕栖冷在我秀发上揉了揉,才拿起一张纸递给我,上面乱七八糟的画着一些线条,我根本看不明白那是什么。

“这是百花谷的地图,是清和居快马送来的。”

“这是地图?”强忍住抽搐的嘴角,我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现代时我就是杀手,自然看得懂地图,但眼前这个实在无法让我把它和地图这种精密的东西联系起来,不过好歹也是苏木的一番心意,虽然看不懂我还是不好太过于批评;滕栖冷清冷的笑笑,指着上面某个斜线,旁边有一个貌似括弧的东西给我看。

“这就是百花谷的入口,你看这里,是百花谷第一个天然屏障,那里充满了瘴气,误入者必死无疑;而这里则是第二个天然屏障,由一道峡谷隔开,易守难攻;雅,你再看这儿,这里是入谷后最后一道关卡,里面充满了刀娜用秘术所布置而成的奇门怪阵,你对这有何看法?”

“瘴气的话不足畏惧,我们有影在,所以根本难不倒我们,第二关也不足让我们担心,虽然三万大军都不能飞檐走壁,但我们可以先过去几人,搭建出一座供士兵过路的简易桥梁,只是这最后一关……”

我住了嘴,的确,在我们之中从来没有人还对这些有研究,唯一能破这最后一关的只有一个人,但她现在远在龙翔玄云山里,我就算想找她,也得遇得上她,轩辕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关,而我又根本没时间再等下去;见我蹙眉深思,滕栖冷好像也知道我想到了合适的人,他抱着手静静等我开口,最终我还是说出了轩辕玉的存在。

“我姐姐懂这些,但我不知道她现在出关了没有。要不,我快马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将她请来。”

“那就快去快回。”

出乎意料的,滕栖冷并没有留我,看来刀娜的秘术的确十分了得,否则滕栖冷绝不会让我跑这一趟;知道我要去玄云山之后,苏木简直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也要和我同去,但不管他怎样央求,我都没有同意,一个是云卞暂时需要人手,另一个就是我的脚程是苏木远远赶不上的,我不想因他耽搁了时间,百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早就担忧的不能自己。

我把云卞的事情大致都交代了一下,吾焱负责房子的改建,而苏木就负责为大家重新整编军队,至于风月影则开始赶制抵抗瘴气的药丸,滕栖冷成了他的帮手,占山和珍休则专心炼制兵器,虽然这次找来的镍不多,但足够用了,我甚至要求他们把羽箭改装了一番,除了箭头更锋利坚韧之外,还出现了可以连发的强弩,我要让刀娜一次就翻不了身。

快马加鞭赶往龙翔,这是我今年第二次来龙翔,考虑到时间的紧迫,我没去清和居看望梅香和莉香,直接打道玄云山,我还记得轩辕玉送我们出来的那个缝隙,一路狂奔回去,正遇上了刚出关的轩辕玉;一见我,轩辕玉很是奇怪,她倒了杯水给我喝下,才问出她的担忧。

“你和苏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难道他休了你了?”

“姐姐,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可靠吗?要休也是我休了苏木,哪里轮得到他休我。”

听我说完轩辕玉终于放心了,她抚着胸膛,好像很是庆幸,那副样子着实打击了我一把;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前来的目的,急忙将事情对她讲了一遍,一听见刀娜的名字,轩辕玉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你说她伤了你?”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刀娜,但我看八九不离十,现在我要去救我的相公,所以你必须得帮我。”

“苏木出了事?”轩辕玉一惊,直接站了起来,我一时嘴快竟说的顺了,但现在也不好解释百拓和我的关系,我只能唯唯诺诺默认了轩辕玉的话,反正等她到了,自然就会明白一切;轩辕玉真不愧是我姐姐,丝毫没有含糊,她连衣衫都没收拾,就和我踏上了回程,一路上我们的回头率简直高达百分之百,想一想,两个国色天香的绝世美女,还长得一模一样出现在你面前,你不盯着看才怪呢。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戴上了面具,但还没得出龙翔的地界,就有人认出了我,我听见那些人在我们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说什么魅冉之类的,轩辕玉很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什么时候又改名叫魅冉了,很有名吗?”

“还好,还好……”

我干笑着,还是取下了面具,这里毕竟还不是云卞,宁愿被人盯着淌口水,也不能出现别的纰漏;等我和轩辕玉赶回云卞时,除了苏木,所有人眼睛都直了,望着我和轩辕玉,滕栖冷算是最能稳住神的人。

“姐姐你好,我是雅的相公。”

“姐姐,好久不见了。”苏木花蝴蝶一般的扑了出来,要不是我狠狠一瞪,估计这丫的能把我姐姐给抱在怀里;随后风月影和吾焱也都见了礼,虽然他们没能像滕栖冷和苏木那般堂堂正正的表明身份,但暧昧的话语和动作都被轩辕玉看在了眼里,我越看轩辕玉越觉得浑身发冷,本来想找个机会偷溜的,却被轩辕玉一把扯住了后领子。

“小雅,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他们到底哪个才是你相公?”

“呃,呃,这个,都,是……”

我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在轩辕玉面前低着头搓着手,完全不敢看她的目光,我真害怕在她眼中看到鄙视或者是看不起,我不想她把我想的太不堪;忽然手被轩辕玉洁白的素手牵了起来,我终于鼓足勇气看向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轩辕玉很美,那绝世的容颜上荡漾着古怪的笑意。

“小雅,看来姐姐我也不会愁找不到相公了。”

我当场就抽了过去,我真想扒开轩辕玉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竟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还不等我说话,几个男人就众星拱月的将她围在了中间,一顿狂赞听的我浑身直发冷,什么绝世佳人,空谷仙子,真亏他们说得出来,话说我姐姐不都和我一个样吗,平日里怎么就没听谁这么说过我,几人被我严重鄙视了一把。

最让我痛恨的还是苏木,他竟然说什么我姐姐的亲事包在他的身上,他一定会将天行大陆第二好的男子送到轩辕玉面前,轩辕玉一开始还没明白苏木的意思,后来转过神来不由捂嘴轻笑起来。“苏木,你说这天行第一好的男子,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那是当然。”

看苏木自信满满的样子,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真是丢脸丢大了,这都什么人嘛;好在一番玩笑之后,滕栖冷终于言归正传,将当日为我所讲的地图拿出来又讲了一遍给我姐姐听,轩辕玉一听完,云淡风轻的笑了起来,她说秘术她本就是她的家传本领,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外人比了下去,我知晓刀娜的末日到了,我就不信轩辕家真正的传人,会克制不了她这个偷师学艺的老妖妇。

轩辕玉到的第二天,我们就整军出发,百花谷地处隐秘,其实离云卞并不远,只用了半日的时间就到了百花谷的谷口,我在心里暗自庆幸了一把,还好距离不远,不然拖着这么多的人远途征兵,还真不是我的长项,莫名我就想起了凌云的好,要是这货在的话,这些还不都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苏木毕竟是将军出身,经过他整编的队伍看起来井然有序,我们走在了最前方,百花谷的入口并不太宽敞,只够三人并排而行,苏木就让那些士兵两人一组,留出了被攻击时反击的余地,只是长长的队伍走起来,蜿蜒缠绵、颇为壮观;远远的,我就看见一片桃红色的薄雾,风月影告诉我那就是瘴气,这东西其实只是一些有毒物质的气体,并没有什么太值得恐惧的,只是世人不知,莫名死了很多人之后,就把瘴气传得神乎其神,到了最后,谁见到这种彩色的雾气,都会掩面而逃。

早在出发时,风月影就将他早已做好的药丸分发给了大家,所以我们在瘴气面前并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就走进了桃红色笼罩的雾气之中,虽然风月影早就说了没什么稀奇的,但看着脚下的白骨累累,我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我们脚下这些骨头是人的还是兽的,又或者两种都有,我真希望这片瘴气能忽然有一天消失,还世人一个洁净的环境,但我只是想想,毕竟大自然的力量太为强大,我们根本无法去主宰。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到了滕栖冷说的第二道天然关口,站在高高的峡谷前,我才明白为什么他说易守难攻,因为这里是一道真正的天险,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峡谷,可脚下的路却像是被人忽然劈开,硬生生又多出了一条深深的深渊,那下面有着隐约的水流声,我扔了一个石头下去,半天也没听到回响,可想而知,那下面到底有多深;而峡谷的对面就是百花谷真正的所在,深渊宽约十来米,靠一般的人力根本无法过去,虽然我能过去,但其余人却根本没有那种可能。

深渊之上,早已有一座搭建好的吊桥,只不过机关在峡谷对面,只要那边不放下吊桥,这边的人根本就没法过去,滕栖冷的话果然得到了印证;对面吊桥旁有着几座小屋,此时正有几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朝这边张望,我浅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老妖妇手下的男宠。

“雅,你能过去吗?”滕栖冷很是担忧的望着那条深渊,按照这个距离,他根本没有把握我能不能过去;我说能,因为如果我都不能过去,这里的人就没一个可以过得去了,滕栖冷指了指对面那些青衣人,嘱咐我要小心,我点点头飞身而起,像飞鸟一般朝着对面掠了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都知道我功力高深,但真正见过我动武的却没有几个人,现在我在三万人面前使出了上云梯,那曼妙的身影和诡异的步伐,从此深深刻在了人们的心中;来的时候我再次将自己掩饰了一番,现在对面那些人肯定都以为轩辕玉才是我,而我反倒成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见我飞掠而来,那些小厮都脸色大变,纷纷往后逃开,哪里还有人想得起偷袭。

但他们不偷袭我,并不代表着我就会放过他们,刀娜这样对待我的百拓,她的人我自然一个也不会放过,我人还在空中,手中早已银光忽闪,“追魂”、“夺命”同时出手,那几个青衣人瞬间就死了三四个在地上,其余人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我放下吊桥之后才算喘过了一口气,滕栖冷第一个过桥,将我搂住,他细心的替我理了理秀发,眉眼中都是安慰。“雅,辛苦了。”

“接下来就要看我姐姐的了。”

“只要破了老妖妇的秘术,剩下的你就交给我们。”吾焱也冲了过来,他拍着胸膛说的自信满满,以前曾有一段时间吾焱总是想找我一比高下,那怕天天被我揍得鼻青脸肿都不服输,这一次他算是真的服了,他知道自己的差距和我不是一点点,自然也老实了很多;其实就算我功力再高,我也不会用在收拾男人身上,毕竟我受的教育让我知道,爱人之间能长久的靠的不是武力,而是互相尊重和包容。

苏木留下来指挥大军过桥,我们一行人又朝前走去,只不过这一次领头的不再是我,而是换成了轩辕玉,走着,走着轩辕玉脚步一停,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这种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真是不自量力。”

我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轩辕玉素手飞快捏出了几个指诀,嘴里念念有词,而同时我们眼前的景物竟然飞快变幻起来,四周的花木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我们身旁来来回回直打转;我被晃得眼花,急忙闭起眼睛,原来金大爷书里写的还真是确有其事,那什么桃花阵的果然能困住人,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样,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露出了一排灰瓦白墙的建筑物。

在那些建筑物四周,都栽满了金桂花,此时正值花期,山风一过,一股浓郁的香气就传到了我们鼻端,我忍不住用力吸了两口,却被轩辕玉一掌拍在了后背上;我刚想问她为什么打我,却见风月影早已飞快的掏出几颗药兑了水分给大家,但风月影的脸色明显不好起来。

“把解药都喝下去,这花香里有毒,是水月宫的毒。”

最后一句话风月影压低了声音,只让我们几人听到,我身子一颤,本能的想要反击说不可能,但我想到水月宫附属百花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毒也不是只有百拓一人会使,倘若是水月宫里的别人给的呢?谁也不能否定那种可能的存在。

我们的响动还是惊动了老妖妇,花丛之中她款款而来,一看见她那张恶心的老脸,我就忍不住心里作呕,想到她脱光衣服的样子,我真想狠狠甩她几个大巴掌;我这人一向想什么就做什么,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的时候,我早已化为一道红光,闪到了老妖妇的面前,啪啪啪连接着十几个耳光,狠狠的拍在了她的脸颊之上。

等我收手的时候,老妖妇的双颊肿的有馒头高,那上前全是红灿灿的掌印,直到我缓缓回到人群中,那老妖妇才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尖叫;我捂住耳朵,冷漠的看着她,若不是还不知百拓的下落,我刚才给她的就不会只是几巴掌,忽然刀娜的目光就定在了轩辕玉身上,最终化为疯狂的大笑。

“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除了轩辕家的后人,谁还能破得了我的秘术;死丫头,你早说你是轩辕念的女儿,我也就不会对百拓下手了,现在你搞这么大的阵势,是想做什么?你以为你找了一个武功极高的人,本夫人就会惧怕你,死丫头,现在一切都晚了,就算你求百拓跟你回去,他也不会离开这里,哈哈哈……”

丫果然是被我扇晕了,竟然没分出我和轩辕玉的区别来,将她当成了我,我冷眼站在一边,自然成了老妖妇口中的高人;轩辕玉皱着眉头,当年的事情她是亲眼所见,所以在努力回想着那一切,等刀娜笑够了之后,轩辕玉才缓缓开了口。

“你以为我是轩辕云?你错了,我是轩辕玉,当年我已经懂事了,知晓发生的一切,你说我来会是为了什么?”

“你,你是轩辕玉?”

刀娜果然对轩辕家的一切很熟悉,就连两个孩子她都能记得很清楚,只是她也不敢相信轩辕玉外表的岁数,因为我姐姐看起来说实话,根本就和我没什么区别,也就十八九的样子,但轩辕玉接下来的话粉碎了刀娜最后的希望,轩辕玉一字一句说着当日发生的惨剧,而刀娜的脸色也变得愈来愈白。

直到轩辕玉说完刀娜才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眼前的孩子根本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知的婴孩,而是她一心想要弄死的轩辕家的长女;轩辕玉淡漠看着刀娜苍白的脸,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