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万千百姓生杀大权,身为你的宠妃,怎生我就不能杀一个?人,我杀了,现在殿下想杀想剐,都请自便。”
夜风拂起我乌黑的发丝,血红的纱裙映照着我恍如魅灵的面孔,我无须解释,更不愿解释,只是一字一句说着挑衅的话,给他一个足矣下决定的借口;心隐隐有着一抹奢望,如果此时滕子炎能够像以前一样,微微一笑,说相信我,那我就是天涯海角,就是和这群女人争破了头,我也跟着他!可惜,我终是失望了。
“来人啊,将凤仪国公主关入囚笼。父皇,今夜之事儿臣定会给您个交代,请父皇放心。”
跪在龙翔大皇座下,滕子炎终于做了决定,一字一句不带半点感情,我的心也在这刻彻底冻结;走进半人高的铁笼子里我慢慢坐下,心,静如止水。如果说当初寒池酷刑是景月本该承受的,那么现在的囚笼之刑呢?那个被我所杀的女子,分明是先动了杀意,难道身怀武功的滕子炎就半点感受不到?我不信,所以我选择了我的方式,勾起唇角,我安静地笑望着滕子炎,心在这刻将他摈弃在门外。
“大皇,臣妾有话要说。”
忽然一直默不作声的古月灵曦开了口,她轻柔看了我一眼,显得那般和蔼高贵;隔着笼子我笑了,我绝不会单纯到以为古月灵曦是要替我求情,在君王面前杀人,无异于弑君,这样大的罪责,有谁敢替我同担?
“大皇,笼子里的这个女子并非凤仪国景月公主,她只是凤仪国派来的奸细,还请大皇明察。”
“你说她不是公主?可有凭证?”
龙翔大皇眯起了眼睛,我却笑得恍惚,果然人都是落井下石的,前些天古月灵曦还和我口口声声说什么姐妹之情,现在分明是想要了我的命;忽然我明白了什么,看着正在絮絮叨叨诉说证据的古月灵曦,我想起了之前自己所查的事情,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是谁想害我,却已经失去了报复的欲望,见古月灵曦急切请求大皇处死我的样子,我笑得更加邪魅。
滕子炎挥手让几个侍卫将我抬离这里,没让我再继续听下去,看着笼子外面的世界,我忽然有了一种离开的想法;或许从我在这个世界醒来时我就犯了致命的错误,这里不是我生活的世界,自然有着不同的游戏规则;在这里,在龙翔国的皇宫中,我永远也做不了自己,只能按着滕子炎制定的方向而行,他若让我生我便能生,让我快活我便快活,当然,他若要我死我也只得死,想到这里我胸口忽然一闷,差点喘不上气来。
烈日如刀般刺进我的肌肤,半眯着眼趴在笼子里,我强撑住最后意识;三天来我没吃过一点东西,喝过一口水,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只有撑过去,我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才能想办法离开皇宫这个大囚笼。清晨滕子炎曾来过,蓝色的他在晨曦下更显俊逸帅气,却打动不了我半分;滕子炎说只要我愿认错,他就能想办法在大皇面前保我,放我出来,说这话时他眼里隐隐有着心疼,我只是笑着并不低头,就算我认了错又有何用?有些感觉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我的态度再次惹恼了滕子炎,他咬牙离去时还不忘大声吩咐侍卫看好我,一定要让我时时曝晒在阳光下。听着滕子炎远去的暴怒声音,我忽然想笑,笑自己就像飞蛾扑火,明知会受伤,还是义无反顾的动了心。
终于撑到了夜幕降临,因为没有滕子炎的命令,我依旧趴在笼子里奄奄一息动弹不得;四周只留下两个守夜的侍卫在看着我,银辉下的我,仿若困兽,苟延残喘……
忽然那两个侍卫无声无息倒在了地上,一个红衣银发的邪魅男子出现在了笼子外面,饶有兴趣盯着我,那兴奋程度活像是打了鸡血;再见这个仿若罂粟花的男子,我好似看见了一线希望,想了想终是朝他伸出手,艰难的开了口。
“百拓,带我走。”
“凭什么?”
百拓眼角上扬,邪魅的抱起了双手,丝毫没有救我的意思;我耷拉下手笑了,自己什么时候沦落的这般无知,竟会对百拓求助,奢望他带我离开困境?他和我本就是同类人,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我们都不可能毫无缘由的帮助别人,而现在我根本给予不了百拓任何好处。
“你,走吧。”
“公主真会说笑,现在你在笼子里,我的来去可由不得公主呢,呵呵呵……”
百拓在笼子外面笑得风生水起,邪魅动人,可惜我没力气和他再去计较什么,慢慢地我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这朵毒罂粟一眼;忽然我感觉一股温热靠近了我,隔着笼子百拓钳住我的下颚,飞快地往我嘴里扔进一颗药丸,硬生生逼着我吞了下去。
“公主,这可是毒药,想活下去就自己想办法走出这个地方;只要公主能靠自己离开龙翔国,解药我自当双手奉上,只是这解药有百日之限,过了百日就算百拓也无回天之力,而且我还要公主在离开龙翔国之前帮百某办妥三件事。”
“你还真会趁火打劫。”
睁眼看着眼前的毒罂粟,我笑得颇为无奈,他本就早已计划好要挟持我办事,还装出一副袖手旁观样;不过这倒也符合百拓的风格,够邪魅,够妖异,只可惜我是他谋算的对象,否则我定会为他的所作所为鼓掌;百拓附在我耳边,简要说出了他要我办的三件事,第一件扳倒丞相古月凌云,整垮古月家在龙翔的势力;第二件尽我所能,让睿王爷得势;第三件便是事成之后,无论我所处任何位置,都必须从龙翔地界上消失。
三件事除了最后一件,其余的都难如登天,百拓也不管我能不能办到,交代之后便自行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再次提醒我百日之限;好在百拓还算有点良心,帮我打开了笼子的锁,摇摇晃晃走出囚笼,我看着那仿若罂粟花一般的背影,暗自苦笑,他还真看得起我,现在我都自身难保了,又拿什么去为他办事?不过这小子对我的厚爱,早晚我会一并还给他,当然,前提是我必须活下去。
而且我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已经从百拓要我办的事中,大约猜测到了他的来路;滕瑞祈!那个如同阳光般灿烂的少年,纯真无邪到让人心痛,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没有我,他永远都是滕子炎最宠爱的八弟。脑海忽然闪过少年满脸清泪,咬牙指控我的模样,心没来由的一抽,竟有些酸痛起来,摇摇头暗自嘲笑滕瑞祈是个傻瓜,他和我一样都在玩火。
踉跄着脚步,我朝冬雪殿而去,就算滕子炎不肯放我,我也可以选择自己的去处;百拓的毒药根本挟持不了我,三件事我压根就没想过帮他去办,反正生命对我来说,不过如此,三个月足够让我快活逍遥的把这个世界看上一遍,到时就算是死,我也无所谓;离去的想法一旦滋生,就如同燎原野火不可收拾,现在我只想快快离开这个地方。
因为我的关系,冬雪殿此刻所有人都被调走,我也正好趁机收拾东西;虽然钱财乃身外之物,但不管在什么地方,没有钱都是寸步难行的,我深深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不会少收了那些个金叶子,金簪子之类的东西。忽然,两坨矿石滚落在地,呆呆看着滕子炎送我的东西,我鼻子忽然有些发酸,刚把石头捡在手里,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滕子炎就站在我身后,淡褐色的眸子微带疲惫,我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将矿石塞进包袱;当初他曾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喜欢他,他会放我走,直到这个时候我都不曾怀疑过那句话的真实。
“离开。你说过,只要我不喜欢你了,你就会放我走。我……”
不等我说完话,滕子炎忽然疯狂地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按在地上;他眉眼里都是怒意,都是焦急,甚至有着惊慌失措,狠狠吻住我的唇,滕子炎此时就好似一头发狂的狮子让我心惊;我一狠心,使劲咬了下去,嘴里瞬时漫起一股腥甜味,滕子炎终于放开了我,擦着嘴角的血痕,他眼里有着坚定。
“我不会放你走,就算死,你也只能死在本太子怀里。”
靠!需要这么变态吗?我估计就算和滕子炎说什么好聚好散的屁话,他也不会听,但不管他放不放人,我也走定了,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看着滕子炎淡然一笑,我拎起包袱朝着门口走去,心里平静的没有半丝波澜,原来,从始至终,我还是没敢尝试着去爱他,所以走的时候,我不难过。
刚走到门边,忽然滕子炎从我身后使劲拽住了我,我几乎什么都没看清,就再次被他按翻在地;但这次不同的是,滕子炎是真的疯了,他疯狂地撕扯着我的衣裙,眸子变得暗黑,一双手更是上下翻飞,竟然是想将我就地给暴了;我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男子,心淡淡的痛着,早知这样,何必当初?明明已是不信任,何苦还要强留,彼此伤害。
忽然滕子炎停住了手,呆呆看着我,眸子渐渐褪去疯狂,脸上却写满了震惊和愤怒;我手持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正抵在他的颈间,另一只手绕过他,捡起了自己散落在地的包袱,表情安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让我走。”
“本太子就算死也不放你走。”
滕子炎咬着牙,态度无比坚定,我安静地笑着,手里的匕首却毫不留情,往前送了半分;鲜红顺着匕首淌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可能没想到我会真的伤害他,滕子炎眼里瞬时充满了疼痛和绝望。他呆呆看着我,良久终于闭上眼睛,那视死如归的神情,让我差点心软,但犹豫只是一秒,下一秒我依旧被离开的想法所占据。
“让我走,如果再逼我,我不介意龙翔国换个太子。”
“景月,你伤了本太子的心。你一定会后悔……”
我还没明白过来滕子炎说的是什么,形势竟已完全改变,本是握在我手里的匕首,不知怎么就落在了他的手里;滕子炎温热的大掌扣在我的颈间,我还想挣扎,却见他在我身上点了几下,我瞬时浑身不能动弹。
“真的想离开?”
半响,滕子炎扣在我颈间的手终是放了开来,他下不了手伤害我,却又不愿意放手;听见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是时,滕子炎薄薄的唇角勾起了苦笑;他轻柔地将我额前的秀发拂起,好似一只受了伤疲惫到极点的狮子。
“罢了,如果你一定这样要求,就别怪本太子狠心。我会把你的事报给父皇,一切由他来定夺。”
“随你。”
一滴温热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甚至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滕子炎就已起身离去,我伸手沾了一点放在嘴里,有着淡淡的咸味;坐在地上我愣愣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并没有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如果我臣服了滕子炎,留在他的身边,那么我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感情,以其这样,不如彼此放手更好。
大皇陛下给出的处罚决定很是奇怪,他不但没要我的命,竟还将我指给了刚回王城不久的廉王滕栖冷为妾,于是我的身份更加难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滕子炎完全站在了对立面,大皇的用心不言而喻。廉王在这龙翔国和我一样,都是臭名远扬的主,他是滕子炎的四哥,素来驻守边疆,这个月才被大皇调回王城,听说那个男人冷心冷血,残忍无情,有着冷情王爷之称,现在把我赏了他,想必大皇铁了心不愿我再见滕子炎。
在我去到廉王府邸之前,我失去了自由被软禁起来。滕子炎没有再来看过我,他甚至于对我不闻不问,但他却没让我太好受,被人强灌下所谓的软筋散后,我忽然有些明白了滕子炎的想法,他是想让我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常人,让滕栖冷放手去折磨,等到我熬不住的时候,自然会向他求饶;可是,会有那一天吗?我淡淡一笑,滕子炎果然不曾想过了解我!三天的时间我仿佛过了三年那么漫长,当我终于被人带出冬雪殿的时候,才知道,我被赏赐给廉王做妾这件事,早已是传得人尽皆知,我淡淡笑了,原来他竟恨我如此!
走到宫门前时,我忽然看见了那抹蓝色的身影,滕子炎骑在一匹黑马之上,桀骜的看着我,脸上无悲无喜,只有决绝;我低头从他身旁走过,嘴角挂着一丝浅笑,这一别,千山万水再也不见!忽然,黑马挡住了我,抬眼看去,马上的滕子炎蓝衣褐瞳,眼底深处有着深深的不甘。
“倘若有天你后悔了,可以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定会让父皇派人接你回来。”
“殿下,保重!”
知道滕子炎的不甘,我更不想多说什么,此后相见不如怀念,我又何来的后悔?就算那滕栖冷是个提起来就会让人发冷的人,我也不惧。回眸,斜阳笼罩下桀骜男子,黑发张扬伫立在风中,刻画出一种悲凉的孤独,浑身却散发出深深的无奈和忧郁……
我一挥手,转身决然离开;别了,滕子炎!
我知道滕子炎一直和廉王是对立关系,却没想到他能在他老爹的眼皮子底下把廉王挤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听送我来的侍卫说,再往南多走几里地,就算是出了王城的范围;不过这样也好,我本就怕滕子炎后悔,现在离他这么远,我反而更加安心,抬眼看着廉王府有些破败的大门和石狮子,我淡然一笑,跟随侍卫从侧门走了进去。
像我这样被赏赐的残花败柳,是没有资格走正门的,好在我也从不在意这些;倘若不是吃过软筋散,只怕在来的路上我就已经逃之夭夭,哪里还会如现在这般顺从。侍卫带着我直接到了廉王府的侧院,廉王府的老总管早已在那里候着,见我们到来,老总管满是皱纹的脸上堆起了假笑,带着鄙视和嫌弃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落在我身上。
“公主来了?可惜真不巧,王爷正在清雅居用晚膳,他让公主先在这儿候着。”
“好。”
顺从地点点头,我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大皇将我赐给廉王做侍妾,侮辱的不仅是我,还有这个廉王,他不待见我也实属正常;最重要的一点,廉王越不待见我,越是让我难堪,我回去求饶的可能性就越大,勾起唇角,我不管老总管的目光,自顾自坐在了椅子上,心里暗自嘲笑滕子炎的小算盘。
侍卫拿了赏银走了,剩下我一个人,从晚饭时分等到了夜幕降临也没见到廉王;估计是有人特意关照过不搭理我,从我坐在这里开始,就没人搭理我,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我没喝过一口水,更别说吃饭,终于我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准备自己去厨房寻东西吃,不料刚出门就被老总管拦住了。
“公主不在这儿候着王爷,想要去什么地方?别拿我们这里当皇宫,虽然这里只是个小小的王府,却也不是任由人随意走动的。”
“哦,那请问总管大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靠在门边我张扬的笑着,装出了几分诧异样;老总管白了我一眼,看我的眼神更像是在看白痴,好似我就是一个无耻加厚脸皮,还装腔作势的弱智。
“那是自然,否则老夫又怎么会称呼你为公主。”
“这就对了,既然老总管知晓我的身份,也应该明白我是犯了什么错才来这王府的;虽然陛下将我赏赐给了廉王做侍妾,但他没说要我的命,更没有说过要饿死我。你们廉王府有什么样的规矩我不管,但我不能让自己饿着,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我自己去厨房找东西吃,要么你吩咐人给我送东西吃。”
一番话我说的婉转至极,却也表明了我的意思,太子宠溺我的传言,这老管家不可能一点听不到,我犯下死罪,但大皇却没砍了我,所以他不能不掂量一下我在大皇和太子心里的分量;万一有一天太子后悔了,这廉王府又该如何自处?老管家总算是正眼看了我一眼。
“倘若老夫不按公主的吩咐去做,公主又能如何?毕竟陛下把你赏赐了王爷,你就是这廉王府的人,王爷说让你吃,你才能吃。”
“那王爷说了不让我吃了吗?”
眯起眼,我笑看着老管家,虽然他很睿智,但最终还是被我绕进了圈套;老管家一时语顿,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人去给我准备吃食,想必之前故意刁难我的正是这个老头,可惜他道行还是浅了点,不敢顶着廉王的名义继续为难我。
饭菜不算丰盛,却足矣让我吃了个饱,撑着圆鼓鼓的肚子,我往椅子上一靠,眯着眼打起了盹;刚睡了没两分钟,那老总管又黑着脸把我摇醒,眼中的鄙视更浓。
“王爷让你在这候着。”
“对啊,我不是在候着吗?毕竟王爷没说让我怎么候着,我只要不离开这个房间,不管醒着、睡着都算是候着对吧?老人家,你有这个精神不如去问问你家王爷,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又或者让他干脆给我间屋子直接对我不闻不问,反正只要处理了我,你也省的在这儿陪我干耗着。”
语毕我又闭上了眼睛,可怜的老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竟一时不知拿我如何是好;终于,他重重一跺脚,走了出去,我睁开眼,笑意毫不掩饰地挂在眉梢。
滕栖冷估计是想给我下马威,但他却没想到,本应该哭哭啼啼,要死不活的我,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吃得饱睡得足,还气得老总管去搬救兵;只怕,这廉王没一会儿就该来了,趁着这个功夫,我让门外的小丫头给我拎了点热水,泡起了香茶。
滚烫的开水冲进杯中,将那些碧绿的青叶,冲的高低起伏,上下翻飞,好似在杯中狂舞,一股清新的茶香顺着雾气升腾起来,沁人心肺;我端着茶杯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口小口的品起了香茗,光看这银针的等级,想必廉王爷也应该是个十分讲究的人。
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微眯着眼睛,只见一个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侧院中,竟有着几分眼熟,但又看的不是很真切;想到廉王给我的下马威,我又低下头,继续品着我的香茶,一旁的小丫头见我这个样子,不由有些焦急,忍不住出声提醒。
“王爷来了。”
我还是低着头喝茶,不就是王爷来了吗?难不成我现在应该给他下跪行礼问安,然后再痛哭流涕感谢他肯接收我,虽然好像我的确应该行礼,但本姑娘没那个习惯,所以还是免了吧。那人一直走到我的面前,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而我也一直视若无睹的喝着茶,直到他开了口。
“你就是景月?”
很好听的声音,犹如清泉般干净空灵,我不由抬起头想要看看能拥有这样声音的人,却在抬眼的瞬间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就连茶水泼了一手都没感觉;只见他一身紫色衣衫,满头乌黑长发如黑色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后,俊美容颜上一双星目如水似冰,那高高的鼻梁下是棱角分明的薄唇,这张绝美到好似妖孽般的容颜上此时也闪过了一抹讶异,我更是用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不知是谁说过天作孽不可活,没想到此时竟印证在了我的身上;在我面前这个紫衣黑发的绝世美男,正是是那日的冰莲美男。本来想好一肚子的话,现在却一句都派不上用场,我直勾勾看着他,脸僵的好似得了面瘫。
“是你。”
廉王皱起了眉头,很快恢复平静,但那一闪而过的玩味,还是被我看在了眼底;我回过神,不知说什么才好,半响,竟傻瓜一般的抬起手,挤出一个超白痴的笑容。
“嗨!”
如果可以,让我就这样晕过去该有多好,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更让我遇上了一个错误的人;想起那日的一切,我想解释都不知从何解释,如果滕栖冷真如传言所说,不好女色,那我这个毁了他清白的女人,不正是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吗?天啊,怎么你就这么玩我!虽然我也很想装作不认识他,但是滕栖冷的样子很显然的告诉我,他认识我。
“没想到你就是景月,难怪皇兄会不要你,换做本王,只怕也恨不得早点把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赶出去;不过既然是父皇的要求,本王也不会太为难你,你就好好留在这儿,本王府里还养的起你这么一个闲人。”
“客,客气了,王爷。不过王爷也别忘记,让我水性杨花的对象正是你。”
我虽然还在震惊中,却没忘记反驳他,滕栖冷脸色微微一变,浑身的冷意更浓,好像十分不愿意我提起那天的事,他静静看了我半响,才一掀衣衫坐在了我的面前。
“不该说的最好别说,否则就算是本王,也不能保证心平气和待你。路总管,差人将她带去勾栏院,今后你就住在那里,没本王的允许不许随意到前院来。”
勾栏院!我的嘴角抽搐起来,怎么听着就像青楼的名字,不会是滕栖冷那个什么的地方吧?颤抖着嘴角,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良久,终于露出了一个还算平和的笑容。“王爷,不用特意让我去那种地方,我保证绝对不会在你不想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能让我不做侍妾,只做一般的小丫鬟,我会更感激你的。”
“你以为勾阑院是什么地方?难道……”
滕栖冷微微一愣,忽然冰冷的唇角就扬起了一个浅笑,想必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一双冷目若有所思,不由让我这个始作俑者有些羞愧。不管我愿不愿意,滕栖冷最终还是让路总管将我带去了勾阑院,直到看见院落门头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我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天大的笑话,此勾阑院非彼勾栏院,都是让前世时那些电视剧害的,我深吸一口气,踏进了这个未知的将来。
一间主屋、四间偏房,再加上一个不算太大的庭院,就组成了勾阑院;虽说这里不算太大,但却十分幽静,坐在屋里,便能看见窗外的那排金桂花开的熙熙攘攘,颇为热闹,现在正值金秋,整个院落都充满了桂花的清香味。我虽然和滕栖冷很认真的说了自己不想做侍妾,但这毕竟是大皇的旨意,又有几人敢违抗的?所以不管我和他有多不情愿,我还是廉王的挂名侍妾。
隔日一早,滕栖冷就来了勾阑院,和他一起来的,除了路总管,还有着两名眉清目秀的女子;龙栖依旧紫衣黑发,整个人如冰莲般绝美冷寒,看见我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也不行礼,他只是轻挑眉尾,脸上没有半丝表情。
“本王给你派两个丫鬟过来,有什么不懂的,不知道的,你可以问问她们。”
“是来监视我的吧。”
挂在椅子上,我笑的很是清淡,滕栖冷的冷情是出了名,何况他还不好女色,又怎么可能对我上心;派两个人过来,好听一点是伺候我,不好听一点就是看着我,不让我出乱子。不过我也没想着要怎么给滕栖冷添麻烦,毕竟大皇将我赐给他,其中也有滕子炎的功劳,说到底他也是个无辜的被害者,只可惜我对受害者一般都没什么同情心。
“算是。”
滕栖冷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算是承认,见他这样爽快,我反倒是捡了个没趣,讽刺的话再也说不出半句;自从昨夜知道他就是那个被我不小心上了的人,我多少还是有些心虚,宁愿他将我扔在这里,不闻不问更好,可偏偏滕栖冷没事找事,他缓缓走到我面前,低头俯视着我,眼里隐隐有着警告。
“本王和你说的都记下了吧?”
“恩。”
我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滕栖冷说的应该是不让我提我们发生过的事,还有就是没他的允许不许去前院,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我也没必要拿着和他的露水之事,去要求他什么;见我如此识相,滕栖冷才算满意,他没再开口,转身大步离去,剩下两个小丫鬟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
“公主……”
“别叫我公主,叫我景月就好;对了,你们王爷有几个侍妾啊?”
“只有公主一个。”
年龄稍大的丫鬟开了口,恬静的模样颇得我心,我坐直身子,打开自己的包袱,整理起衣裳来;从皇宫里我除了几件换洗衣裳,带出来的竟然只有滕子炎当初送我的两块矿石,好在滕栖冷这里什么都不缺,而且最最好的是他果然和传言中一样,不好女色,不然怎么会除我之外就没别的女人。
“公主,你……”
“叫我景月。”
我回头一笑,两个小丫鬟就愣在了原地,看来景月的妖魅还真不是盖的;还不等我将衣裳收拾好,院外就传来了喧哗声,两个丫头脸色一变,正准备出去,却被我拦在了原地。
“是王爷的朋友吧?我去看看。”
淡淡一笑我走了出去,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好兴致,竟还会来我这里串门。刚出屋子,我就看见几个气质各异的男子正从月牙门外说笑着走了进来,我含笑而立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那几个喧宾夺主的男子,看见我,那几个人顿时也不再说笑,只是愣愣看着我。
“你就是景月公主?”
良久,一个俊逸的男子开了口,我没答话,眼光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的男子身上;早就知道百拓不是个简单的人,但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丫和滕瑞祈关系不浅,不过后者的身份显然更适合他一些,此时他身着红衣,银发及地,正斜靠在月牙门边邪气的笑着,那恍若罂粟花般的妖艳,依旧让人晃眼。
在百拓身旁,还站着另一名男子,柔和的五官看起来颇有几分典雅之美,他一身白衣胜雪,手里拿着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笛,好似盛开在悬崖边的百合花,孤立绝世,此时他也正看着我,脸上挂着好似春风般的儒雅轻笑,他站在百拓身旁和那朵艳红的罂粟花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光还真不是普通的好;这里的男子,随便抓一个出来,都足矣让世人惊艳,只是不知谁是攻,谁又是受?
“各位来我这里,是有事么?”
“怎么,公主不欢迎。”
百拓一摇三摆走到我面前,那双邪魅的凤眼中挂着戏谑,一脸狐媚子模样让人看了就想给他一巴掌;我也不答他话,扭过头吩咐两个小丫鬟。“清媛,去给公子们温几壶酒来;玉婩,把院子里的石桌收拾收拾,摆上几个小菜,省的王爷怪我不会待客。”
“可是公主……”
“去吧,万事有我。”
想不到刚来栖王府的第二天,他的相好们就找上了门,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不会任谁欺了去;何况这里面还有我苦大仇深之人,我抬起酒杯,满含深意的朝百拓举了举,笑的妖魅无比。
“从我认识你开始,发现今日才是最适合你的场合。”
“公主真会说笑,从我认识你开始,我也发现今日的身份最适合公主。”
百拓娇艳的笑着,我们俩争锋相对的话马上引起了另外几名男子的关注,最早开口的俊逸男子捂着嘴痴痴笑着,这一刻我毫不怀疑这丫绝对是受;白了百拓一眼,我径直朝石桌而去,反正时间我有一大把,想收拾百拓,也不急于这一时。
午后的阳光下,勾阑院里满院金桂飘香,在桂树下,围着一张石桌,或坐或立围着几个绝世飘逸的男子,他们和中间那个绝美魅惑的红衣女子构成了一副美不胜收的卷轴画;一旁两个清秀丫鬟,睁大了双眼,眸子里晶亮晶亮的,充满了好奇。
我端着杯,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品着杯中玉液;想来这几位来我这儿,自然不会只是因为好奇,在不知他们来意之前,我遵循了杀手准则,敌不动,我不动;他们中间最令我在意的还是百拓那罂粟男,此时他就倚在我对面的桂树下,一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邪魅样子,望着我的双眼中,满是戏谑。
“没想到山不转水转,公主竟和我转在了一起。”
“拓,你们认识?”
温文尔雅的白衣男子风月影浅笑着开了口,他的笑容好似一阵春风拂过心湖,瞬时让人无比舒适;见他将手中玉笛遥遥指向百拓,我轻轻挑眉,笑看着风月影。“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认识他。”
“公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想我百拓英俊年少,江湖中不知多少人变着法的想要结识,怎么到了公主这儿就一文不值了?”
“可惜我不是江湖中人。对了,我倒是发现了很重要的一点,百拓,你的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我一昂首便将酒吞进了肚子里,百拓也不在意我对他的讽刺,邪魅的眼角微微上扬,挂着几抹玩味;反倒是一旁的几个男子,除了风月影外,脸色都微微一变,好似我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风月影含笑看着我,流露出来的温柔几乎可以将人溺毙。
“景月公主真是个特别的人,身处现在的逆境,竟还可以谈笑风生,随性而行,月影佩服。”
“影,你别被她给骗了,那婆娘凶起来,可是会要人命的。”
“哦,公主会武功?怎么月影看不出来。”
风月影微微一愣,一双眼上上下下扫视着我,最终只剩疑惑;我安静的笑着,别说我现在吃了软筋散,就算没吃,我也毫无内力,自然他不可能发现我会武功,当初百拓若不是意外碰上我露出杀气,只怕他也不会察觉我身怀武力;不过我都到了这一步,也无需再避讳什么,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吃了软筋散而已,对了,好像还吃了某人的毒药。”
“我早就告诉你不要乱吃东西,看吧,才几天不见,你肚子里就装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百拓身形如电,飞快闪到我面前,恰如其分的将风月影和我隔开;我淡淡一笑,刚才介绍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这风月影虽然没有半点功夫,却是名动天行大陆的神医,可怜百拓怕他为我医治,竟耍这些小手段,看见风月影还伸在空中的手,我将一杯酒递入他手中。
“别说我现在还活着,就算马上死了,也无所谓,何况我这毒还是熟人下的,他既然想我死,那死了又何妨;常言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人生还需及时行乐才好,只要我心自由,就没必要太介怀,百拓你说是不是?大家来这里的目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既然来了,就是我景月的朋友。我这里也没什么招待的,希望大家多喝几杯……”
“好一个我心自由。”
风月影也把酒喝了下去,眼中的温柔更浓,隐隐掺杂着几许我看不真切的情愫;百拓脸皮果然很厚,我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竟也装作不知道,只是邪魅的喝着酒,虽然在笑,但身上透出的绝然,却让我想到了滕子炎,那个霸道的男子,也正如百拓一般,做着他们想做的事,从不管别人感受。
“早就听闻公主才色双绝,不知公主是否能为我们奏琴一曲?”
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提了这个要求,另外几人一下附和起来,非得让我弹琴;其实我也不是不会,前世我就喜好古琴那低沉沧桑的音色,更是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浸淫此道,只可惜我现在没那个心情,安静的笑着,我举目扫过面前的几个男子。
“景月并不擅长音律,不过我倒是可以送你们一首诗,也不枉我们相逢这一场。”
“好,我倒想听听公主能做出怎样的诗来。”
百拓嘴角轻挑,明显的挑衅让我几乎笑出声来;百拓本是邪魅之人,但此时他却更像一个和我赌气的孩子,看来我当初想杀他灭口的事,他还耿耿于怀,不过这丫给我吃了毒药,逼迫我为他做事,这帐算起来只怕我也不亏他什么,想到这里,我淡淡一笑举起酒杯,黑发张扬,红衣如血。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缓缓开了口,我一字一句,抑扬顿挫把李白的将进酒念了出来;这气势磅礴的诗词和胸怀,顿时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呆了,看我的目光中有着敬佩、震撼,还有更多复杂的东西。念完我毫不羞愧自己窃了李大诗人的诗词,坐回石凳上抬起酒杯刚要喝,却听见那犹如清泉般干净空灵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胸怀。”
抬眼,那青莲一般的冰冷男子就站在月牙门外,淡漠的双眸中微微有些波澜;我静静笑着,我还以为滕栖冷真是油盐不进呢,还不是被引了出来,看来我离自己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近了,站起身,阳光下的我妖魅无比。
如果滕栖冷不来,如果滕栖冷不醉,如果不能将所有人麻痹,我又怎么可能有逃得机会?阳光下的我,红衣如血,邪魅张扬,脸上洋溢着倾城笑容;滕栖冷紫衣黑发,就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我,无悲无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流露,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这里所有人都是王爷认识的,想来王爷应该不会怪我私自设宴吧。”
“栖,是我们想看看公主,别怪她。”
回过神来的风月影第一个帮我说好话,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女子私自设宴款待别的男子,就等同于和水性杨花挂上了钩。我淡淡笑着,并不在乎,在滕栖冷心里,我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和他不认识的情况下,两人就发生了关系,滕栖冷还能把我想成良家妇女?我看可能性不大。
出乎意料的,滕栖冷竟没有生气,他只是点点头,走了过来;见百拓他们几人都在,滕栖冷轻轻端起我的酒杯,目光越过我落在他们身上。“反正这个女人本王也不在意,你们喜欢怎样就怎样吧,如果高兴的话,你们想带走她本王也不会反对。”
“栖,这怎么可以?”
风月影温柔的笑僵在了脸上,滕栖冷一开口竟是将我又送了人,看来我在他眼里等同于一件物品而已;不过我倒不怎么在意,如果可以将我送给风月影,搞不好他还可以解了我的毒,让我去遨游天下,看遍天行大陆的秀丽风光。安静一笑,我走到风月影身前,眼睛却看着滕栖冷。
“王爷这就将我送了人?你可千万别反悔。”
“本王可没说将你送人,带走指的是,只能在这里。”
波澜不惊的眼中微微闪过一抹精光,滕栖冷看着我,好似明白了我的想法;接触到他如水似冰的目光,我暗自一惊,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地方露出过破绽。百拓就在旁边,戏谑的勾着唇角,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我淡淡一笑,伸手将滕栖冷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
“既然王爷来了,何不凑个热闹,清媛、玉婩,你们俩再去拿些酒来。”
“本王不饮酒。”
“怎么,王爷不敢同我这水性杨花的女子喝?难道是怕酒后失身。”
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想不到我竟敢说这么大胆露骨的话;滕栖冷绝美的脸上凝起了一层薄霜,整个人越发冰冷的厉害,他一言不发,接过我手里的酒就喝。看来滕栖冷果然很讨厌我提所有和那日事情有关的话语,不过也算我赌对了,看着他轻擦嘴角残酒,我笑的越发妖魅起来。
“刚才有人说想听我弹琴,既然王爷来了,那我就为大家弹奏一曲助兴。”
等滕栖冷坐了下来,玉婩眼疾手快的搬了一具古琴过来,轻调琴弦,我十分满意这具古琴的音色;手指微微在琴弦上拨弄,瞬时,那充满豪情的音律便从我指间蜂涌而出,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几分沧桑的气势,我也轻轻开了口。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黄沾的曲子豪情无双,也能浸人心肺,所有人都静静听我弹着这曲沧海一声笑,没等我弹完一遍,空灵悠扬的笛声就附和了进来,配上古琴的音色,更让人陶醉无比;我抬眼一望,正是风月影,只见他站在桂树下,白衣胜雪,玉笛横在唇边,曲子竟和我合的天衣无缝。
好一朵高雅的百合花!我心里暗暗赞着风月影好似天人般的飘逸和才华,更加用心和他合奏这一曲;或许一开始我是有目的的,但到了后来,我整个人都陷入了那豪迈的音律之中,耳里,只有着低沉的琴音和风月影奏出的飘渺笛声,原来高山流水遇知音,竟是真的。
一曲终了,大家终于又回过了神,滕栖冷和百拓看我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复杂;我也不说什么,含笑一个劲的劝大家喝酒,而我自己也是一杯接着一杯,绝不让人有所怀疑;犹记得小的时候,我被灌酒,吐了又喝,喝了又吐,终于成就了自己千杯不倒的海量,只因杀手不能让自己喝醉,所以成年后,我再也没醉过。
这场酒,从午后一直喝到了半夜,到了后来就连滕栖冷也放开了来喝,看着月光下他绝美的脸庞,我忽然想他要不是个男同该有多好啊;急忙甩开脑海里的想法,我依旧坐的笔直,继续找各种理由来劝酒。和百拓同来的几个男子都已经趴下,风月影就枕在石桌上,长长的睫毛微颤,整个人看起来恍如绝立于世外的空谷百合,若我们不是在这种场合认识,我想我和他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到了后半夜,就连滕栖冷也不胜酒力醉了,靠在树下仿佛一株绝世冰莲,就连睡着了都带着几分寒意;只有百拓和我依旧对坐着,但他也明显喝多了,百拓看着我的目光,虽然还是邪魅,却少了几分算计,他咧嘴一笑,指着我似醉非醉的笑着,那样子凭空多了些孩子气。
“景月,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你忘了我的话,弄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你不想要解药了吗?”
“我早就说过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如果你死了,睿王就不用再伤心,我也不用那么麻烦,你真是个麻烦精;明明不是公主,还非要来趟这趟浑水,你到底想干吗?”
我静静坐着,听着百拓的絮絮叨叨,心里忽然想起了我被关进囚笼的时候,古月灵曦貌似也说过同样的话;如果只是古月灵曦一人之言,我可以理解为那是她的嫉妒,但现在连百拓也这样说,我不得不怀疑起了这具躯体的身份,但如果我不是景月公主,那我又是谁?看来我又遇上了麻烦事,不过这也没什么纠结的,之前是谁不重要,将来这躯体都只是我,是我艾雅。
默默念着自己的好久不曾提起的名字,我起身,在百拓眼皮子底下替滕栖冷理了理衣服,顺带着将腰间系着的玉佩顺在了手里;滕栖冷只是微微一动,又安静的睡了过去,银辉下的他,美的让人心惊,我不由想起了那日,脸颊有些发烫。
“呵呵,我看见你偷东西,我知道你要干吗了。”
“看见了是吗?那你要不要把解药给我呢?”
捧起百拓邪魅娇艳的脸庞,我双眼含笑望着他,第一次对他催眠失败,是因为这小子有强大的精神力,但现在他喝得醉生梦死,再要催眠却是轻而易举的事;百拓呆滞了半响,竟眨了眨眼,对着我的唇压了过来,我一时没有防备,被他压了个正着,软软的红唇在我嘴角辗转而过,好似一杯醉人的老酒,让人欲罢不能,我急忙推开了他。
“解药给我。”
“哦。”
哄得了百拓的解药我急忙服下,一边大声唤着清媛和玉婩两个小丫头出屋,让她们分别把人送回去;趁着这个机会,我急忙收拾了点简单的东西,逃离出门;本来还想女扮男装,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衣裳,何况就凭着景月这张脸,估计扮起来也不会像男人,凭借着滕栖冷的玉牌,我很轻易就从家丁眼皮子底下离开了廉王府。
一路我都没有停留,直接向南而行,记得来的时候侍卫曾说过,再往南几里地,就可以出了京城;我现在要去凤仪国,去把这具躯体的身份弄清,省的以后凭空出现些麻烦。但我因为软筋散没解,加上喝了许多酒,天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极度疲惫的我,只得在城外找了一家客栈,倒头就睡,也顾不得滕栖冷醒来是不是会找人来抓我。
等我睡醒,已是日上三竿,问了问店小二,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动静,我这才走出了客栈;但我刚出客栈没多久,就看见了清媛和玉婩站在不远处,看见我,两人好似放下心长喘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你了,公主,急死我们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愣了愣,我知道这俩小丫头是滕栖冷派来监视我的,但我却不曾怀疑过她们有武功,我昨夜一夜狂奔,就算再不济也不能被她们追上。清媛笑了笑,只是走上来接过我的包袱,看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我明白自己的猜想是对了,玉婩跳到我面前,明亮的双眸夹杂着一丝责怪。
“公主,你怎么能就这样跑了?要是大皇追究起来,王府会被你连累的。”
“散心,我散心而已。”
干笑着,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滕栖冷对人冷冰冰的,但好歹他也没把我怎么样;说起来,自己这样做的确是有些不妥,想到这里我坦然了,不如直接回去对滕栖冷说明一切,让他同意我去凤仪国,反正只要他点了头,自然会想办法搪塞大皇和滕子炎。
进了京城,清媛先回去王府报信,只剩下玉婩陪着我,慢慢朝着廉王府而去;玉婩一边走还一边数落我,看这丫头对滕栖冷忠心的模样,我不由笑了起来,正想说她两句的时候,忽然,几个彪形大汉跳了出来,将我俩堵在了小巷子里头,玉婩一个激灵,挡在我的身前。
几个大汉狰狞的笑着,嘴里的污言秽语很快让我明白了他们的目的,在巷子另一边的尽头,便是王城颇负盛名的花街柳巷,就我和玉婩两人,估计卖出的银子也足够他们挥霍个一年半载;我清冷的站着,心里正计算着怎样化解眼前的危机,不曾想玉婩早已柳眉倒竖,火气到了极致。
“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廉王府的人是你们动的起吗?”
我心猛地一沉,知道坏事了,在这些痞子还不知道我们身份的情况下,我们也许还有逃走的机会,但一旦自报家门,这些人就绝对不可能放过我们,毕竟滕栖冷冷情王爷的名声不是盖的,倘若让我们走,只怕会招来更大的报复;果然,痞子们微微一愣后,马上达成了共识,除了两个朝我包抄过来,其余几人一窝蜂的都朝玉婩奔去。
“玉婩,还不走?”
虽然服下了软筋散,但我仗着自己精湛的步伐,还是轻易避开了两名男子的攻击,我朝玉婩喊了一声,希望这丫头能快些离开,回廉王府搬救兵;可惜玉婩这丫头的脑袋是花岗岩做的,她和那群男子激斗在一起,红着一双杏眼,死也不肯抛下我回去求援。
“公主,王爷既然派了奴婢来保护公主,说什么奴婢也不能把公主抛下。”
好,很好!既然玉婩铁了心要陪我落难,我也不好再勉强她,打足十二分精神,我撑着软绵绵的躯体和两名大汉缠斗起来,不知道是这些人实在太草包,还是流传到我们现代的武艺太精湛,一时间我竟和他们打了个不分胜负;但玉婩那边的情形显然没有我这边乐观,她面对的人本就比我要多,加上那些痞子的下流打法,玉婩虽然还不至于被擒,可身上衣服却被抓破了好几块,玉婩又羞又急,早已是拼了命的打法,一时间那些痞子也奈何不了她。
“老大,点子扎手。”
“下料……”
我知道几个痞子要用最下流的手段,但不等我示警,一蓬白色的雾气就在我眼前飞散开来,虽然我及时屏住呼吸,却还是吸入了一部分白烟,很快我就感觉脑袋有些昏沉,意识也有些不清楚起来,模糊中我看见几人将玉婩捆了起来,心念一闪,我也软绵绵的瘫在了地上。虽然玉婩是滕栖冷派来监视我的丫头,但仅凭着危难之时她不肯弃我而去的情分,我也不能扔下她不管,闭着眼我任由着几人将我绑了起来。
绕过几条狭窄的巷子,我们被人扔到了一间昏暗的小屋里,眯着眼我看了一眼尚在昏迷的玉婩,挣扎着从湿漉漉的地上坐起身;三名汉子正在门外悄声说着什么,听见响动,其中两名汉子抬起头朝我望来,眼中有着狼一般的光芒。
我淡淡扫了两人一眼,嘴角缓缓勾起,刚才他们的谈话我全部都听在了耳里,廉王府走失了侍妾和大丫鬟的事早已在街头巷尾传开,现在十几家青楼都暂时不敢接收新货,害怕一个不小心蹚了这趟浑水,三个汉子刚才正议论着他们老大会怎么处理我和玉婩这两个烫手山芋。
“怎么,捆了我们来,找不到买家?廉王的人想必不是谁都敢收吧。你们不如放了我们回去,我保证今日之事绝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我的脸颊上,另一名男子急忙拉住了动手的人,隐约有些发怒。“你疯了?把脸打坏了怎么跟老大交代?这小贱人牙尖嘴利,要收拾她也得像我这样。”
男子飞起一脚狠狠揣在我的肋骨上,我闷哼一声,恶狠狠瞪着他;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艾雅落到现在的地步也怨不得人,只是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我一定会拿回来。或许是我的目光过于冷冽,踹我的男子一时间竟没再下手,吐出一口沫子,嘴里嘟嘟囔囔着,拉了同伴再次站在门口。
坐在地上我冷冷看着门外的三人,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动作着,像这样的绳结根本困不住我,只是我该怎样从这里离开?眼神一转我看到了屋角的半截残砖,真是天助我也,在两个汉子的眼皮子底下,我悄然无声脱开绳索,提着砖块摸到了其中一人的身后。
手腕一伸缠住男子的脖颈,还不等他回过神来,板砖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温热瞬时喷洒了我一头一脸,几乎只用了短短五秒,刚才还踹我的男子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成了一具死尸,另一名男子一时回不过神,愣愣看着我,溅满鲜血的脸上满是惊恐。
不等他回神,我伸手、掐腕、举砖,动作一气呵成,甩我耳光子的男人也躺倒在地,此时那名男子终于回过了神,他竟像是见了鬼一般,扭头就朝院门跑去,好似我是个索命的修罗;男子踉跄着跑到院门口,一头就撞上了刚进门的领头汉子,汉子冷冷看了我这边一眼,一个巴掌就拍在了男子脸上。
“没出息!跑什么跑?你们过去,老二、老五的帐你们都给我从她身上收回来。”
看着朝我狰狞而来的七八个男人,我倚在门口,提着半块残砖,心里毫无惧怕;就在几个人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忽然我听到玉婩的声音在我身后轻轻响起,我心猛地一沉,回头正对上玉婩决然的目光。
“住手,你们都住手!她只是个不懂事的丫鬟,人,是我让她杀的,你们想收账尽管对着我来就是,何苦为难一个下人。”
“玉婩,你在胡说什么?”
“小月,你闭嘴!本公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他们怎么对本公主,王爷都会替我讨回来的。”
玉婩的心意我能明白,但我怎么能让她替我背锅,瞬间我想要反击,却被几人牢牢制住;领头男子微微眯起了眼,他几步跨到玉婩身前,一把钳住玉婩下颚,面容扭曲狰狞。
“原来是你,很好……”
一切就这么发生了,在我眼前,玉婩被几个汉子撕碎了衣裳,领头男子纵身扑了上去;看着玉婩一动不动承受着本该属于我的屈辱,我既没没尖叫也没有挣扎,心里流淌着冰冷的血液,我不能辜负了玉婩的心意,我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幕,仔细将几人的面貌一一记下,这笔账我会替玉婩讨回来,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我都要他们用血来补偿……
当一切结束后,男子将我和玉婩塞进了一辆马车,玉婩抬头目光清冷看着我,咬得血痕斑斑的嘴角猛然浮起一丝冷笑。“别想多了,这一切我不是为你,是为了王爷;我不能让王爷的声名因你受损,所以你无需内疚。”
“我知道,我不会愧疚,但是今天的一切,我一定会讨回来。”
“不需要。”
“我不是为你,是为我。”
轻轻替玉婩擦拭掉她嘴角的血痕,我淡漠的回应着她,这个女子如我一般高傲,她需要的不是同情不是怜悯,她只固执的信仰着她的信仰,正如我一样;我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语言去对劝慰她,我只是不断告诉自己,要变强,只有变强我才能对得起如同玉婩这般保护我的人,只有变强才能让欺辱过我的人后悔。
接收我们的青楼名为清和居,是整个龙祥国最为出名的青楼之一,它不止名字典雅,姑娘们的名头花样也都比别家青楼多些;几个早起的姑娘遇到我们,只是嬉笑着跟在我们身后看热闹,并无太多好奇,好似我和玉婩是心甘情愿来这里卖身一般。
“别推,别推,苏姑娘来了……”
一阵香风远远袭来,只见一个眉目如画,双眼狭长微微上挑的女子婀娜而来,她一袭翠绿长裙,外披着一层艳红纱衣,身姿娇媚无比,硬将这般俗气的打扮穿出了几分高贵;女子妖魅入骨,仿若一只艳丽的狐狸,只需一个眼神就足矣让人心神荡漾,她在两名侍女的扶持下,莲步轻摇很快到了我们身前,细长的媚眼在我和玉婩身上微微一扫,便望向了带我们前来的几名汉子身上。
“徐老大,你待我苏媚媚果真不一般啊,这么扎手的货你都敢往我这儿送,是想砸了清和居的牌子?”
苏媚媚的声音好似慵懒的猫,中性里带着几丝磁性,听起来让人骨头都会发酥,却又不觉得腻味;徐老大这般暴虐之人,见了她竟也脸颊微红,抓着头脸上堆满讨好的干笑。
“苏姑娘怎么对我们兄弟说这么见外的话,这龙祥国里谁人不知,但凡别人不敢收的货,只有你苏姑娘敢收;这么着吧,反正货烫手,银子嘛姑娘给点就成,但是有一点,无论如何决不能让这两人逃了出去。”
“咯咯咯……天下红雨了,想不到你徐老大竟然也有自己压价的一天,这样吧,既然你如此诚心,我也不好再拒绝;莉香,带徐大爷他们去库房取银子,别忘了和徐大爷把姑娘们的玉佩要回来,那东西要是落到了外面,别说徐大爷抗不住,就算我这清和居也得关门大吉。”
从一进门我就无比漠然,直到苏媚媚提起玉佩我才朝她仔细看去,我知道徐老大一直把我从滕栖冷那儿顺来的玉佩藏在身上,没想到苏媚媚只是一眼就认出了玉佩的藏处和来历,想必这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仔细一看,我心里不免还是微微一惊,我竟在这千娇百媚的女子身上看见了一样最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在她喉头之处微微拱起,这丫分明不是一个天生的女子。
“梅香,把姑娘们带到我房里来。”
苏媚媚交代完另一名侍女之后,便摇曳而去,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我都怀疑自己刚才看见的是错觉,这样柔媚入骨的女子,倘若真是人妖,还真让人有几分难以接受;我扶着玉婩跟随梅香朝楼上走去,既来之则安之,在我什么都做不了之前,我必须保住自己和玉婩的安全。
苏媚媚的房间和她的身份一样让人难以接受,整个房间大红大绿充满了胭脂香味,我和玉婩进去的时候,她正斜靠在缀满轻纱的大床上,两名秀丽女子痴痴笑着。
玉婩脸顿时就红了,我只是淡然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已经了然,淡淡拉过了两条椅子,我递给玉婩一条,自己则直接坐了下去。
“景月公主果然见识过人,可惜啊,只要进了我这清和居,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名门淑女,都得在我这里乖乖做人,否则,连人都没得做……”
“苏公子,你冒着危险收了我们,想要的只是这样?”
苏媚媚脸色微变,坐起身直接将两名女子打发了出去,再次落座时,苏媚媚又成了一只精于算计的狐狸,他媚眼如丝,斜靠在床边,唇红齿白笑望向我。“苏某自以为掩饰的万无一失,不知道公主从什么地方看出苏某非女子?”
“苏公子,如果我是你,其一我会在颈间多加一条丝巾挡住自己的喉结;其二,我会更用心装饰自己的手,那样一双手绝非一个女子所能拥有。”
的确,我能肯定苏媚媚是个男人,更多是源于他的手,他的手骨节很大且有些变形,根本不会是女子之手,而且他指腹处满是茧子,说明这人不但习武,还是个常年用刀之人。听完我的话,苏媚媚笑的更欢了,他笑问我对他为何男扮女装不好奇,我只是淡淡回答我对别人的私事没兴趣,不过我却非常认真的看着他,指了指身旁的玉婩,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要求。
“我和她,都不会接客。”
“我知道啊,从买你们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你们接客,在廉王和徐老大之间,我自然熟知轻重,虽然廉王这个人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谁若是真动了他的东西,铁定没好果子吃,我可不想做冤大头;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廉王爷了,想必他就快到了,这位姑娘,苏某建议你还是先换洗一番再见你的主子。”
苏媚媚说的是玉婩,我侧目看了一眼她,此时她满身狼藉,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是破烂不堪,玉婩点点头起身跟着梅香出了屋子,我则反客为主,在苏媚媚的房间里自己动手泡起了香茶;苏媚媚挤到我旁边,看我淡然冲茶的样子,嘴里啧啧称奇,被我点破身份之后,他也没再掩饰自己的声音,苏媚媚原本的声音虽然浑厚却还是带着要命的磁性和慵懒。
“如果你不是滕栖冷的人,我还真想留你在这。”
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垂,苏媚媚猫一般的将头搭在我肩上,这样近的距离让我很是不适应,刚想伸手将他推开,他却像是泥鳅一般滑了开去,一双手貌似不经意从我脸颊轻轻擦过,勾起一阵浓浓的胭脂香味;苏媚媚胆子还真肥,明知我是滕栖冷的人,竟还敢明目张胆的吃我豆腐,我扬起嘴角挑衅地举起了茶杯。
“如果你能不怕滕栖冷,还能解了我身上的软筋散,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下来。”
淡淡喝了一口茶,我并没有和苏媚媚说笑,经过这一闹,只怕我回了廉王府滕栖冷也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一想到那个满身冷意的清莲男子,我只觉自己有些头疼;灌醉大家、催眠百拓、逃跑害的玉婩失身,这所有的一切都在等我回去面对,我对上苏媚媚的狭长媚眼,心里有着侥幸。
“我倒不怕滕栖冷,软筋散也不是问题,只是现在我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要不这样吧,我和你击掌为约,两月之后我来廉王府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