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妙妙已有主意,道:“官人休要担心,妾身已经想好了,他能诈,我也能骗,先把押条和官印骗到手中,然后再诈言脱身,必不会吃他的亏。”
“那巴衙内心计歹毒,如何会轻易上当?”
“巴衙内只是个纨绔浪荡子而已,这计策只怕是白规理给他出的吧。”张妙妙不知真相,但女人的直觉,却让她猜到了真凶。
于石砚还在犹豫,张妙妙便好言哄劝,信誓旦旦,必不会吃了巴衙内的亏,于石砚半推半就,终于是答应下来。
其实于石砚心底知道,张妙妙一个弱女子送到巴衙内身边,巴衙内便再傻再好骗,也铁定会吃亏,但如果张妙妙不去,眼见就是一场天大的祸事,只能让张妙妙去,只能相信张妙妙,哪怕心里千万个不信,这时也绝对不能去想,所谓掩耳盗铃,并不是真傻啊,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见于石砚终于点头,张妙妙心下也不知是喜是悲,面上强笑,又当着于石砚的面换了一条厚实些的小裤,更打了个死结,道:“官人放心,妾身必不叫巴衙内沾身的。”
心若无节,腰带打千个死结又有什么用?但于石砚却就点头,咬牙道:“那巴衙内若真敢放肆,我必要亲手杀了他。”他下身仍旧光着,这么咬牙切齿,那话儿到是抖了两抖,却仍是软搭搭的。
天黑后,于石砚取一顶软轿,把张妙妙送到巴衙内宅中,白规理早在门口等着,掀起轿帘看了一眼,便就笑得一张脸稀烂,对于石砚道:“都管果是个眼光远大的,以后必定步步青云,还望多多关照。”
于石砚恨不得照脸一拳,却咬牙忍了,道:“官印押条呢。”
白规理道:“都管放心,明天一早小娘子回来,自然都带回来了。”
于石砚也知道必是如此,而这时轿子已抬进宅中去了,于石砚张嘴想喊,话到嘴边,终于滑落下来,只是暗暗咬牙:“苍天有眼,于石砚就此立誓,报不得此仇时,天打雷劈也罢。”
不说他怏怏回头,却说张妙妙一直给抬进内宅,下轿,自有丫环引进内室,却见巴虎子早在等着,一见张妙妙,顿时就眉花眼笑,乔摸乔样先做一个揖:“小娘子请了,这些日子,可是想煞小生了。”说着便要上来搂抱。
“且慢。”张妙妙忽地从袖中摸出一把剪刀,对准了自己喉头,巴衙内吃了一惊,退了一步,急道:“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放下剪刀,切莫胡来。”
张妙妙手心本有些发颤,看他惊慌,心中反是稳定下来,想:“不过一个无行的浪荡子,怕他什么。”定了神,道:“我丈夫的官印和押条呢。”
“在这里,在这里。”巴衙内忙从怀中掏出官印押条。
“给我。”张妙妙伸手。
巴衙内本有些慌神,一见她伸手,到又清醒了三分,道:“先说好的,小娘子,只要你好生陪我一夜,明儿一早,官印押条全给你带回去。”
“你休想。”张妙妙又羞又怒,握着剪刀的手紧了一紧:“你真要痴心妄想,便只能看着我一具死尸。”
想不到她弱弱怯怯的样子,却是如此强硬,巴衙内一时有些傻眼,却听外间一个声音道:“你是来救你丈夫的,还是来害你丈夫的。”
却是白规理进来了,去张妙妙手上一瞧,嘿嘿一笑:“小娘子,你可想清楚了,你死容易,却是害了你丈夫一家了。”他早看得清楚,于石砚即把张妙妙送来,便已是屈服了,张妙妙即肯来,自然也有救夫的心思,如何就肯轻易走上绝路。
张妙妙只是强撑,她对于石砚说的话,虽有七分哄骗的意思,也有三分侥幸,若真个能以死相胁,逼得巴衙内不敢侵犯她,那就是最好,不想巴衙内这酒囊饭袋慌了神,白规理却是眼亮,知道无可幸免,死死盯一眼白规理,对巴衙内道:“巴衙内,你且发个誓来,若遂了你意,明日一早,真个将官印押条还我吗?”
“当然当然,我要的就是小娘子,拿着官印押条有什么用啊。”巴衙内连连点头,当即郑重作誓。
“罢了。”张妙妙心下惨然:“待拿回官印押条,便是一死而已。”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而出,剪刀也松手落地……